宋汝瓷被手机闹钟震醒。
他的旧手机被徐祉安扔了,强行换成新的,用着还不算太习惯,在下楼之前,摸索着尝试定了几个闹钟。
还好,新手机的振动效果很强劲。
睁开眼睛,不是在别墅里,徐祉安已经把车停在祝燃家楼下。
徐祉安靠在驾驶座里看着他。
不知看了多久。
车窗外光景昏暗,起风了,暮鸦纷飞,天边正缓缓攀上暗云。
这辆车是徐祉安自己常开的,没有司机,后视镜上系着个褪色的旧手工挂件,顶灯的色调温暖,让人想起冰箱里的暖光。
“醒了?”徐祉安轻声问,伸手轻轻拨开他的额发,摸了摸额头的温度,“我按地址开过来了,找的对不对?”
宋汝瓷很久没睡过这么沉,被托着头颈,睫毛轻轻眨了眨,眼里还有初醒的茫然。
徐祉安解释:“你的身体太虚弱,不小心睡着了。我看时间差不多,就没叫醒你,直接送你过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宋汝瓷望了他一会儿,看起来像是相信了,弯起眼睛:“谢谢。”
微悬的心跟着柔和嗓音落定。
徐祉安没说话,拿过放在一旁的包装盒拆开,取出一块电子表,戴在清瘦手腕上,指腹抚过宋汝瓷手背针眼附近的淤青。
手表有随时监测身体状况的功能,绑定了徐祉安的手机。
“手机里存了我的电话,不舒服了就告诉我。”徐祉安扣上表带,“补完课我来接你回家,不要乱跑,不要接触外面的人,待在我能找到你的地方。”
这话配上阴郁神情,咬字几乎没有起伏,连直播间都觉得控制欲过剩。
弹幕滚动着隔空喊话,操心操肺提醒徐总收敛,毕竟马上就要开启下一个轮次,别在这种关键时候吓跑渣男。
徐祉安不理会,只是看着宋汝瓷。
宋汝瓷点头,浅色眼睛还是那种温柔宽和的弧度,隔着衣袖轻握他的手臂,主动伸手,侧过身圈住徐祉安。
高级衬衫下的脊背稍透出僵硬。
宋汝瓷轻轻摸他的后背,温声安慰,耐心地逐项答应他的要求:“我不乱跑,会保持联系,补完课就回家。”
宋汝瓷说:“你别担心我,好好生活。”
宋汝瓷其实不擅长说好听话,每次陪徐祉安聊天“发泄压力、排解痛苦”,也多半是沉默着倾听,调一些风味哄人的饮料,想办法不让徐祉安喝下太多高度数烈酒。
每次送徐祉安出门,宋汝瓷也只是很简单地鼓励他“好好生活”。
过去徐祉安觉得这无非是不够上心的讨好,没必要多在意,甚至无法理解这样一个无趣的人,怎么在会所里的业绩那么突出。
……现在宋汝瓷要去陪别人了。
徐祉安觉得后悔,烦躁异常。
不该开启这个愚蠢至极的报复游戏。
他垂着视线,抬起的手臂横在清瘦脊背后,收紧,深黑眼底占有欲爆棚。
宋汝瓷被压迫胸腔,低低咳了两声。
徐祉安惊醒,松开手,深呼吸平复情绪,侧身替宋汝瓷拉开车门。
祝燃等在楼下。
当然不是因为体贴,他是被祝父踹下来的,屁股上的鞋印都还没拍干净。
祝家算是暴发户,靠卖煤发的家。祝父对学历有迷信,盼着儿子考个大学光宗耀祖,花了不知道多少心思,知道了祝燃弄的小把戏,险些气得高血压发作。
要不是急着赶去医院,祝父还要亲手揍这个小兔崽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