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月伸长手臂够着树上的枝芽:“我估摸着没涨,收货的人还没来,等人来了问问。壳别放进里面,收货的人可挑了,壳多扣钱。”“知道了王婶。”两人不再闲聊,争分夺秒地摘乌桕籽。快到晌午,来了三批收货的人。谢茯背起箩筐:“王婶,他们来了,我们先去把背篓里的卖了。”背篓里大概有十几斤,五斤两文钱,算下来,这钱太难挣了。“成,快走。”王红月背上背篓,小跑着跟在她身后。谢茯冲在第一个,收货的人见状:“急啥,又不会跑了。”“急,卖了再去摘,能多摘一点是一点。”往身后瞧了一眼,不是王红月,她排在第四个。收货的几人不紧不慢的从车上拿东西,后面排队的人等得着急,又不能催促。谢茯见他动作慢腾腾的,恨不得自己上手。“小哥,有啥要帮忙的吗。”“不用,这就给你称。”他拿出秤杆,先将背篓里的乌桕籽倒在另一个篮子里,顺便查看里面有没有掺杂杂物。“准头,刚好五斤。”谢茯看着他们将篮子里的乌桕籽,倒进车上类似浴桶的大木桶里。“小哥,不满五斤怎么办?”那么多人,他应该记不住每个人放了多少斤在这。“凑满五斤再来。”他将剩下的乌桕籽倒进篮子里,上秤一称,少了一点,又往篮子里抓了两把。多了行,少了不行,他们不能做吃亏的买卖。背篓里打眼一瞧不够五斤:“十斤,四文,这里不够五斤,回去凑满再来。”“好。”谢茯接过四文钱,又急忙跑进林子里。后面排队的人见前面人多,又转身回去,等人少再去。到太阳偏西,乌桕籽基本被摘完。王红月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小茯,走吧,卖了回家,饿死我了。”“我也饿了。”出来时带了四块野菜饼,中午吃了两块,还有两块放在驴车上,杨守财在那看着。“五斤,剩下的不够五斤。”“那怎么办?”谢茯苦恼地望着背篓里剩下的一斤多乌桕籽。白白送给他们,不行,辛苦摘的。给他们,让一文钱,他们也不同意。收货的人才不管,接着称王红月的。忙活一天,赚了八文钱。谢茯掐着腰,看向旁边在卖货的几人。一块出来的,两个人凑五斤,一人一文。“你这也不够五斤,差一斤半还多点。”王红月愁着脸:“哎呦!这可咋整。”她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不好开口直接要,对半分她不划算,毕竟自己捡得多。谢茯听罢,转回头说道:“王婶,我这里多出来一斤多,给你吧,剩下的你找其她婶子问问,凑五斤。”要和她分钱不可能,不会给。带回去也没用,她不会做蜡烛,放在家里只是发霉,最后扔掉,不如做个人情。“这、这是你辛辛苦苦摘的,婶子怎么好意思要。”望着她的脸色,迟疑了一下,“要不……要不婶子分给你一文。”王红月在心里嘀咕着:你可别要啊。“不用了王婶。”谢茯笑了笑,“就剩一斤多,我带回去没用,再说分给我一文您也不划算。”“成,那婶子谢谢你了。”不敢再假意推辞,怕再说下去她又要了。还不够五斤,去找别人那要了一点。谢茯来到驴车边,拿起包在布里的野菜饼,刚咬一口,王红月笑呵呵地跑了过来。“我都快饿死了,早些回去做饭。”说着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饼,在旁边坐下。“王婶,给。”“不要不要,你自己吃。”“到家还有一会呢,吃点垫垫肚子。”谢茯把剩下的饼递给她,“王婶,您跟我客气啥。”她现在很怀疑,王红月出门只带两块野菜饼,还让她多带几块,就是为了……按照她爱贪小便宜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再者,拿着饼在一旁吃,身边的人和你说话,眼睛时不时落在你手中的饼上,想装看不见都不行。“那婶子不客气了。”“婶子别客气,再等等,她们都过来了。”两口吃完手中的饼,谢茯拍了拍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杨守财对走来的几人说道:“上驴车坐稳,回去了。”一群人累得不想说话,蔫巴巴的。路上颠簸,等回到村子里,个个一脸菜色。谢茯路过郑桂花家,被她叫住:“咋样,卖了多少钱。”“八文,比我们早去的多卖了两文。”“不错了,快回去做饭吧。”“哎,嫂子我走了。”这一天下来挺累人的,不像在家里干活,不急不躁。裴青生听到开门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转头从窗户下方看向门口:“回来了。”等她走进屋,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上。双手被划出很多道小血痕,纵横交错。心疼的朝她伸出手:“过来,让我瞧瞧。”谢茯抬起手:“没事,被树枝划伤了,过两天就好。”每一个人的手都被划伤了,抢着摘乌桕籽,稍不注意就被划伤手。裴青生执意要看她的手,只好把手伸过去,放在他的掌心。“真没事,小伤口,好的快,我今天赚了八文钱。”“你不在那,没看到他们为了一棵乌桕树,两个村子的人打起来了,非说我先来的,这棵乌桕树归他,别人不能摘。”一开始还好,人虽然多,但树上的乌桕籽也多。快傍晚时渐渐少了,好多人吵起来,吵不过就动手。那时她才明白,林子外面的男人是干啥来的。裴青生一边听着,一边仔细观察她手上的伤:“家里没有草药,去找郎中瞧瞧,别留疤。”“没事,小时候我手经常被划伤,一点没留下疤痕,这点小伤不用去瞧郎中。”去了没准还被人轰出来,不会过日子,一点小伤口就想花钱找郎中,败家娘们。谢茯起身,把钱放在抽屉里:“我去做饭。”饿了。裴青生凝望着拐角处消失的背影,抚上受伤的腿。:()谢茯和她的瘸腿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