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都对着视频许下承诺了,想忘记都难啊!”杜易水叹气。
楼照林笑着说:“你怎么连旅游都还带着这个?你也太爱我们了吧?”
“你别太自恋啊,”杜易水翻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白眼,“我本来差一点就钩完了,但要出来旅游,又不想把事情做到最后一步就丢在那不管了,干脆带出来了,昨天晚上刚钩完的,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你们了,你们也是赶上巧了。”
“你的手真的好巧啊。”连星夜把楼照林的小人儿翻来覆去地看,他自己的小人儿一直被冷落,就被楼照林抢去玩了。
连星夜瞥见杜易水的腰间,随口问:“你身上的这个小娃娃也是自己缝的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是喜欢把娃娃带在身上。”
杜易水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僵硬了,她下意识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腰间的小娃娃,垂下眼睛,轻轻说:“这个……是用你们之前送我的棉花娃娃剩下的布料和棉花做的。”
连星夜和楼照林同时愣住了,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随后,杜易水就告诉他们,原来她带着棉花娃娃回家后,她家里特别生气,觉得她连住院都在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爸爸也不管那是别人送的,就把娃娃用剪刀当着她的面剪碎了。
“娃娃剪碎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上突然特别疼,我看到娃娃的耳朵掉了,脸被从中间剪成了两半,眼睛被分开了,然后手臂和脚也都掉了,我就觉得自己的耳朵、眼睛、手和脚好像也被剪掉了一样,疼得在地上打滚,爬都爬不起来。我爸爸觉得我在装,没理我,就让我在地上躺了一晚上。”
杜易水讲这些的时候,眼泪忍不住缓缓流了出来,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小娃娃,用手背不停擦眼泪,眼眶和脸颊全都擦红了。
“凌晨的时候,我能动了,就赶紧起来把地上的碎片和棉花捡起来了,我把它们藏了起来,之后在网上找了手作娘,想让人帮忙修复一下,但是她们都说毁得太彻底了,修复不了,我没办法把一堆烂了的布和几斤的棉花一直藏着,只能用完好的布块和干净的棉花自己重新缝了一个。”
连星夜突然有点懂,杜易水为什么想学文物修复了。
“其实我也不是心疼少了一个娃娃,就是忍不住会想,它被剪碎的时候,该多疼啊,是不是跟我当时一样疼。”杜易水用卫生纸捂着脸,流泪不止。
楼照林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再给杜易水买一个这种话。物品的价值在于它身上承载的记忆,即使换了一个新的,也不是曾经和自己共同创造回忆的那个它。
连星夜忽然道:“杜易水,我们现在一起给它举行一个离别仪式吧。”
杜易水抬起一张流泪满面的脸,迷茫地望向他。
“你不是还没有跟它好好道别吗?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跟它最后好好道一次别吧。”
……
他们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一起用雪堆了一个白色的病床。
因为杜易水说,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病院里。
道别仪式其实很简单,杜易水把新做的迷你娃娃放在了雪做的病床上,然后虔诚地蹲在旁边,闭上眼睛,在心里悄悄地对它说了一些话。
然而,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却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娃娃的身体里走了出来,温柔地拥抱住了她。
她的爱人摸了摸她的头,说:“杜易水,你真的好勇敢,请继续坚强地走下吧。”
杜易水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望着漫天的飞雪,再一次捂着嘴,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