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让我去死,我就来死了。”
“我赌博欠了50万,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一走了之算了。”
“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感觉自己就是社会的提线木偶,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毫无意义的事情,根本没有自我。”
“我就是别人的累赘,什么都做不好,谁都看不上我,干什么都不行,长得又丑,又没才华,我就是个废物,烂命一条,死了都污染空气。”
“我好像永远都在犯错,如果面前只给我两个选项,我选的那一个绝对是错的,幸运女神从来不会眷顾我。”
“为了让大家喜欢我,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我把我的个人价值和存在的意义全都寄托在他人的喜爱上,现在我犯错了,外面铺天盖地都在骂我,没有人会原谅我,我的天都塌下来了,整个人生完全崩塌了,完全活不下去了。”
“每天都睡不着,每天晚上脑海中就一直重演当年高考的场景,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是我当时再高那么一分,就一分,就能进心仪的学校了,一切是不是就能不一样了。我想这事已经想魔怔了,高考就是我一生的囚笼,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刻骨铭心的焦虑和恐惧,它把我一生都困在过去了。”
“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那么有钱?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那么聪明?像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生来就只能给别人当牛马吗?我们就只能一辈子被别人踩在脚下吗?一辈子只能被别人瞧不起吗?”
“我太累了,但我又根本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累,每天总有做不完的事,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感觉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被看到了,他们都笑我做梦。也不是没努力过,也不是没有呕心沥血过,但天赋是最残忍的东西,没有就是没有,越是被打压得爬不起来,越是能直面自己有多么无能和垃圾,每多长一岁都让我更加焦虑,看着那些比我年轻那么多岁的小孩子已经纷纷出了头,连嫉妒都嫉妒不来,想着我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一辈子都登不了顶,一辈子只能活在痴心妄想中。”
“如果我生来就是一个穷光蛋,如果我生来就是一个劳苦的命,如果我生来就没有漂亮的外貌和聪明的大脑,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生下来?如果一场戏剧里,一定有主角和丑角,我注定就是那个丑角,一生只能衬托别人,从来都找不到自己的舞台。”
人从来不是一颗孤立的星子,散布在浩渺宇宙中的,密密麻麻的星子们,各有各的烦恼,却在某一道星轨上,挪移相交,随即奇妙地重合。
当连星夜跳出自己的小宇宙,放眼众多星球,才讶然惊觉,原来不同的人生,也有着相同的苦痛。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理解你。原来我们真的从来不孤单。
这些痛苦连星夜也曾经走过一遍,如今有的他走出来了,有的可能还要用尽漫长的一生去寻求答案,但没关系,他已经有充沛的勇气去面对余生的任何难题。
现在,他只是想倾听这些孤独的人们,然后拥抱他们,最后把自己的勇气,也传递给他们每一个人。
如果说,打来电话的人正处于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找不到墙上的灯源开关,也摸不到桌上的打火机,他们走投无路,寻找不到自己的光源,便需要另一只手,为他们按下开关,为他们点亮光源。
既然对方能打来电话,就说明心中还藏着一丝希望,这就是他们对外散发出的一抹微弱的求生信号。
危机干预接线员,就是要牢牢地抓紧这一抹微弱的求救信号,把它放大,在求救者的心中燃起一簇火焰。这是在黑暗里和死神做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打来电话的人里,年纪最小的只有7岁,年纪最大的却有80多岁了。
“我的兄弟姐妹都死了,儿女也全死了,朋友也一个不剩了,老伴上周刚走,只剩下我活着,但我的养老金全上个月全被骗去买了药,现在我什么也没了,本来也没几天能活了,不如现在早点走,说不定还能在路上追上我老伴。”
老人说着,哽咽起来。
“就是不知道等我走了,我的咪咪该怎么办啊,我家咪咪,今年已经18岁了,她跟我一样,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她的腿是被车子压断的,车子在我家门口压了她,压完就跑了,我给她安了一个小轮子,她心疼我腿瘸,每次我坐凳子之前,都会跑到凳子后面给我推凳子,用尾巴护着我的背,可她那么小一只,我只怕把她压坏喽……”
他们有的人歇斯底里地吼叫,有的人只默默低泣,也不说话,有的人的声音绝望而麻木,有的人则暴躁疯狂,甚至会对着手机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