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和头痛是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症状有时强烈,像一把钝柄在敲击大脑,有时又像尖锐的针刺一样绵延不绝。连星夜分不清这是抑郁症的症状,还是药物的副作用,亦或者两者都有。
放在以往,连星夜甚至能一边忍着令人心烦意乱的头痛,一边面无表情地上课。
但现在有楼照林在身边了,有楼照林关切而温柔的嗓音问他,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是头疼晕吗?要不要我来帮你揉一揉?
连星夜整个人也像融化成了楼照林爱意里的一摊水,越活越受不了委屈了。
他只是轻轻皱一下眉头,嘴都没张,楼照林就立刻知道他又头疼了。
楼照林会马上放下手里的笔纸,爬上病床,把床摇高,靠着床背,然后让连星夜躺在自己的大腿上,阖上双眼,自己则伸出两只手,用适宜的力道,缓慢而漫长地按揉连星夜的太阳穴。
那种感觉舒服得连星夜快要融化,几乎每次他都撑不了十分钟,就会晕乎乎地睡过去。
如果楼照林上辈子是一张床,那么连星夜想做躺在床上的棉被,一辈子都睡在楼照林温暖而宽阔的怀抱里。
……
相比这些近乎精神摧残的痛,震颤反而显得没有那么突出。
连星夜某天吃饭时,忽然发现自己拿不起来筷子了,就算勉强拿起来,也夹不了菜,不是使不上劲,而是控制不住地震颤,就像一个发动机一样抖个不停,饭菜全都洒在身上了。
楼照林赶紧上前把连星夜手里的筷子和碗收走了,然后给他清干净了衣物。
连星夜垂着微颤的眸子,揪着新换上的衣服一角,一声“对不起”还没说出口,就被楼照林抢走了话语权。
“饭菜这种东西,就是要情侣之间互相喂着吃才香嘛,不过我吃饭已经够香了,所以我不需要你喂,还是我来喂你吧。”
楼照林笑着端起碗,用勺子舀一点饭,然后用筷子夹起一点菜,放到饭上。有饭有菜,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口的大小,这才小心翼翼地递到连星夜嘴边。
“来,张嘴,啊——”
一瞬间,连星夜仿佛回到了高三第一次月考之后,楼照林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用自己的大长腿把他堵在走廊外面,喂他吃饭。
当时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流氓,哪里知道流氓后来会成为他的天使。
连星夜心头一阵发软,张开嘴,乖乖吃了。
他想,如今楼照林的投喂技术比那时进步了好多,那时候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他嘴里塞肉,都不知道给他喂一口饭,均衡一下。
连星夜在吃药之前也会手抖,他还记得高三第一次月考时,他因手抖写不了字,急得差点在考场哭出来。但他还没哭,他身后的楼照林倒是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了。
“对了,高三第一次月考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突然哭成那样啊?”连星夜随口问道。
楼照林一顿,眉梢微微一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想知道吗?”
“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