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的刺痛几乎要把他撕扯成两半,思绪揪成一团,在鬼门阵的控制下逐渐沉陷。郁危用力闭了闭眼,冷硬道:“我不记得。”
“是真的不记得,”恶神慢声细语地问,“还是怕有人知道了担心,所以故意说不记得?”
“……”
汹涌的洪流漫过,郁危身形晃了晃,眼底没过翻涌的墨色。
他想说不记得,可已经瞒不过去了。
巨大的阵法在他脚下蜿蜒绽放,结成一朵绚烂而骇人的血红荼蘼花。蔓延的藤蔓缠上他的手脚,上面的尖刺深深扎进血肉,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
郁危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到鲜红的阵法中,很像那一天——
得知自己的神相被利用,所以毫不犹豫剜去又划伤双眼的那一天。
亲眼见到那个人的伤势恶化,所以去很远的禁地采药,落下满手伤疤的那一天。
支走楼三十一,为了掩护对方,故意落入陷阱,被仙府堵截围杀的那一天。
不是不知道这是一场为他而来的阴谋,只是如果他不出现,楼三十一没有办法把那株金贵的药草平安送到山上。
只是如果他不这样做,明如晦会有事。
……他最不想对方有事。
所以被生生斩断神识时没有哭,被折断手指时没有哭,被震断心脉时没有哭。
直到恶神越过雪地里仙府之人遍野的尸体,掰开他的手指,将他指间死死攥住的药草碾成飞灰时。
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
很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疼,为什么哭,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死了,就再也回不了昆仑山了。
濒死的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恶神掐着他的脖颈,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替代品,低声开口:“郁危,你死后,我会取代你。”
剧烈的痛楚已然麻木,他勉力睁开潮湿的眼睫,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听见对方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遗落的刀,听见潇潇的落雪声,知道对方要用这把刀刺穿他的灵台——就像记忆里的那样。
但这次却不同。
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他被人紧紧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