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0。
路杳床头多出了一碟土豆炖鸡、一碟白切鸡、一碟排骨青菜汤、还有一碗鱼汤面。
“谢谢你,亲爱的。”
少年睡得迷迷糊糊,张口就来,喊“老公”太怪,喊“鬼先生”太生疏,“亲爱的”三个字刚刚好,亲近不显狭昵,带着股暧昧的拉扯感。
没吃午饭,他真是饿了。举起筷子大快朵颐,把面颊撑得鼓鼓囊囊。
他没注意到鬼先生压抑的低喘。
它盯着他,目光不挪开一分一毫,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另一个“我”刚才说过的话,亢奋得像条疯狗。
这是它的妻子……
它的、它的、它的它的它它它的的的……
让那些野男人都滚去吧,它要永远把他留在这里,做“它”一个人的妻子。
没错,就是这样。
它缓缓停下颤抖,胸腔中爆炸的情绪得到一丝疏解,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石楠花的气息悠悠飘散开来。
路杳喝一口排骨汤,眉头一皱,自以为没人发现地悄悄吐出来——看来鬼先生的厨艺也不是十全十美,这排骨就没处理好,腥得可以。
要泡葱姜蒜水才行,少说也要二十分钟。
路杳扒拉着手指算算,确信了。
就是没泡够时间,这坏鬼以为他尝不出来,糊弄他呢。
你的强来了
「哔、哔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怎么有蚊子?
路杳睡眼朦胧,不耐烦地挥挥胳膊,驱赶那莫须有的蚊虫,他翻了个身,只留眼睛在外边,自以为裹得严实,足以躲开蚊虫叮咬。
但也许蚊虫不叮他,蚊虫只是叫:
「哔、哔哔哔……」
可恶,还在飞。
路杳不情不愿地从暖热的被子里伸出手,一巴掌拍向脑门,皮肉相击的清脆声响后,手上脸上,细嫩的肌肤迅速泛出一片红肿。
恼人的“哔哔”声没有被击散,还在响。
指尖苍白纤细而掌心鲜活红润的手倏而顿住,自伶仃的手腕上延伸出,像一朵水粉晕染开的水海棠,静静垂悬。
片刻后,血流涌至指尖,海棠花瓣微颤了下,俶尔疾风骤雨般捶打向睡意尤深的脸。
少年以“乱刀砍死老师傅”的凌厉气势袭击自己——仅仅是为了对付一只蚊子。
蚊子被震慑住,安静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