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言重了。”
言老爷心中诧异,他见过谢尚书那两个?庶子,虽收了他的礼,但?言语之中总有几分?对商贾的鄙夷。不久前他也见识了其?妹妹的娇蛮,言辞之中也有几分?高傲。
他也清楚言子绪是个?什么德行,顶多交些狐朋狗友。
所以他已经预料了谢濯臣是个?无?知无?礼的蠢货,谁知其?人和他想像得完全不同。
这般彬彬有礼,反倒让他心里没底。
“贤侄这两日难熬,我特意让厨房炖了点参汤,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谢濯臣轻笑,“谢过伯父好意,您放着就是,哪能劳烦您亲自送汤。”
他的目光扫过各怀心思的兄弟二人,“舍妹口无?遮拦,之前若有冒犯伯父,还望伯父海涵。”
“贤侄多虑了,令妹也是真性情,我一个?做长辈的,怎会和她计较。”
沈烛音在心里哼哼了两声。
谢濯臣在旁从容道:“伯父大人有大量,令晚辈汗颜。这几日在府中打扰,伯父如此?关怀,晚辈定会手书告知家父。”
“至于伯父担心的事……”他的语调微微上扬,轻易左右在场之人的心情。
他低头浅笑,掩去几分?鄙夷,“晚辈做不得主?,但?舍妹的话不无?道理。家父极重礼法,家中断不会出现妾室掌管中馈,主?母战战兢兢,嫡庶相?争家宅不宁之事。”
“因为他认为,如此?是主?君昏庸的体现,连家中之事都?主?次不分?之人,定是……”
谢濯臣微微抬眼,“不堪大用。”
言老爷莫名觉得背后?一凉,笑容僵硬了几分?。
在他身后?的言子绪面露惊讶,不太?确定谢濯臣是不是在替他说话。而言子涟紧紧抿着嘴,脸色很难看。
“是,贤侄说得是。”言老爷讪笑了两声。
倒不愧是尚书家的嫡子,说起?话来跟他那手握实权的爹一般威严。
言老爷在心中默默推翻之前对谢尚书的揣测,这人四十不到的年纪一路晋升到了尚书位,深得圣上信赖,想必颇有智慧和手段。可在京城时与其?儿子交际,后?代实属平庸之辈。他还以为这风头正盛的谢尚书多少有些外强中干。
如今其?嫡子就在他面前,几句话逼得他不得不抉择,和京城里那两个?只?懂享乐的庶子天?壤之别。
“多谢贤侄提醒,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尽管叫人。”
“谢过伯父。”
谢濯臣面不改色,礼貌又疏离。
等他们一走,屋里又只?剩兄妹二人。
寂静中沈烛音有些不自在,“你……你要给你爹写信?”
“用不着。”谢濯臣倚靠床栏,“他会选言家的。”
揣度他的父亲,是他幼时在谢府的生存之道。他有时候会觉得,他甚至比父亲自己还要更?了解他。
沈烛音难免讶异,“所以你刚刚的话,只?是为了帮言子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