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秋与安妮勃朗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接话道:“在到达意大利方试图转移卡洛科洛迪的船只后我们开始分头行动。我在第二层的船舱中发现了卡洛科洛迪,并且用异能消除了异能武器。在船舱中,我们发现了大量炸药,在我们登船后迅速引爆,对我们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而且从这些炸药的数量来看,意大利方应当是没有想过要让卡洛科洛迪活下去的。这是否说明了意大利政府违背了《异能者管理条例》与人文关怀的原则?”安妮勃朗特施施然完成了这场发言的最后问责环节,出乎意料的温和。
还没等意大利的外交官擦一把汗准备好回答,莎士比亚便拍了拍面前的麦克风,补充道:“并且,我想意大利方的做法很奇怪不是吗?要知道我们还有【异能武器来源】这个问题没有解决。”
“如此着急灭口,是想要掩盖什么呢?”
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后,莎士比亚便将耳麦关闭,倚靠到椅背上,表情轻松。
场馆中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主持人轻拍面前的麦克风,让众人先保持寂静:“好的,意大利方有什么想说的?”
意大利的外交官迫不及待地将麦克风开启,激情澎湃地说道:“我方必须再重申一遍,我方从未开启过任何人体实验相关的项目!”
“这只是你们自己选择性公布的内容,没有办法彻底证明。”奥地利的代表斯蒂芬茨威格插入话题,有些尖锐地指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
意大利外交官分毫不让:“那奥地利方就可以拿出证据了吗?不要陷入自证陷阱是外交课程的第一课。”
“先生,拒绝自证的前提是【不符道理的指责】,你们是吗?”法国的代表人大仲马一反生活中不正经的样子,十分严肃的说道。
由英国引发的争论彻底在大厅之中点燃,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始终保持着沉默,隔岸观火。
他们的沉默淹没在激烈的争辩之中,并不显眼。而不远处的席位之上,也同样存在一个国家与英国一样保持沉默,始终没有下场——是华国。
季言秋怔怔地望着那面熟悉但又无比陌生的国旗,脑海中仿佛又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太阳穴转来熟悉阵痛,季言秋皱起眉头来,下意识地要像先前那样将注意力转移开来,眼前便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来。
那双手有点熟悉,在西西里岛上的某个夜晚,这双手便已经抓着他的手腕,帮他处理那可怕的伤口。
他的侧方,金发的男人眼睫微敛,让人看不清那双血色眼睛里的情绪。他先是装模作样地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紧接着切入正题,指向了那面国旗。
“看着它,别躲。”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他一时半会无法分辨出的情绪。季言秋因为疼痛,眼中一片茫然,但还是无意之间听从了男人的话,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
下一秒,他对上了一双狐狸眼。幽幽的绿色如同鬼火,诡异而又美丽。季言秋只感觉脑海中翻腾着的思绪都慢了下来,灵魂要被那双带着邪气的眼睛吸入进那汪幽深的绿里。
狐狸眼的主人笑眯眯地望着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又指了指某个方向。
来、找、我。
季言秋看到他无声地用口型,对着他说出了他久违的母语。
近乡情怯
整场会议,季言秋都保持着心不在焉的状态,脑海中一直回放着那面国旗,以及狐狸眼的男人无声说出的那句话。脑子里思绪混乱一片,几乎要开始打架,导致周围那愈演愈烈的争吵也如同灰尘般从他的耳朵轻轻抖落下去,甚至没能带来一点回响。
“……这是污蔑!是没有证据的胡乱指责!”意大利的外交官一拍桌子,因为情绪不稳而隐隐破音地喊道。
“污蔑?”奥地利代表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冷笑声哪怕是将麦克风拿远了也依旧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您可以去看看新一版的牛津字典中对这个词语的定义,又或者说您已经淡忘了中学的知识?”
英国的席位上,安妮勃朗特听着耳麦中传来的如同反复重复般的争吵,悄悄用手挡着打了个哈欠,小声抱怨道:“他们吵了一个小时,句子的意思都是这个没有变过啊……有意思么?”
柯南道尔轻笑一声:“斯蒂芬茨威格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将人彻底说服是不会罢休的。”
若不是这样,之前也不会给罗素寄带有异能附着的信件。
“可再让他们这样吵下去,再开上三天都不会有结果。“安妮勃朗特摊了摊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快饭点了……他们能不能直接快进到动手环节,暂时中止会议?”
安妮勃朗特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下一刻,拍桌而起的声音便透过麦克风传至整个会场,斯蒂芬茨威格坐在座位上,冷冷地望着涨红了脸的意大利外交官,像是在看闹脾气的小孩。
“请坐下,意大利代表。”这位举止优雅的先生眉头皱起,话语中是挥之不去的轻蔑,“我想你不会乐意在自己的信箱里找到一封陌生来信。”
意大利外交官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在同僚的劝说之下又愤愤地坐回了座位上。
主持人及时出面来缓和过于紧绷的氛围:“看来双方的情绪过于激动……为了避免发生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局面,本次会议暂停,待各国代表休息完毕后再继续,下次会议的时间待定。”
会议大厅中顿时又热闹起来,斯蒂芬茨威格率先冷着脸离席,而名义上的意大利代表但丁阿利吉耶里则是抛下随行的外交官,走向了德国的席位,将那位戴着银丝单边镜的先生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