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关门了,周社还不忘和收拾碗筷的老父亲寒暄。
“哥,中午你要买什么菜,跟我说。路上我们遇到超市菜场,顺便买回来。”
特别生活,特别体贴。
特别像是一个混足社会情商颇高的成年人,保持着应有的礼节礼貌。
特别不真实。
李司净印象里的周社,并不会只穿灰色风衣。
有时候是一身白色衬衫,染透了殷红发黑的血。
有时候满是漆黑污渍,仿佛击碎了李司净眼里随处可见的烂泥,被沾染了一身。
这样的男人,可怕、肃杀,黑沉的眼睛,冷漠得没有感情可言。
如同恶鬼,穿行在他无法出声的梦境。
哪里会是现在这样,温柔亲切,还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李司净走出楼栋,不说话。
周社也不套近乎,安安静静,最低限度的维持着存在感。
直到万年驱车停在路旁,他们之间才算有了点儿声响。
万年问:“咦?李哥你新找的演员?”
永远止不住自己的好奇。
演员?
困惑上车的李司净,瞥过举止得体的周社,一阵恍然。
他在梦里见了周社多年,早看惯了那张俊美无匹的脸。线条流畅的下颚,修长白皙的脖颈,深邃宁静的眼眸,都熟悉得让他抗拒。
如今仔细一瞧,实在是英俊得令人印象深刻。
周社不等李司净介绍,就热情的招呼:“我是司净的小叔,我叫周社。”
态度还很亲切。
万年止不住话头,“小叔?亲的啊?”
周社从善如流,“亲的,他爸爸和我是堂兄弟,差了十几岁,他爸爸看着我长大,我也看着司净长大。”
胡言乱语。
李司净看向车窗外没有说话。
但周社显然跟万年很合得来,很话多。
即使是初次见面,他们两个人都能聊得有来有回,充斥着成年人的随机应变,还一改在家称呼的“净净”,叫他“司净”,令李司净感觉好了不少。
李司净听他们聊天都开始相信:周社确实是本地人,七八年前去了沿海,做过外贸海运,偶尔打杂当过搬运和文员。
领着微薄薪水,为了生活什么都做。
也会在加班的夜晚,卷起衬衫衣袖,烦恼的对满满一桌等待粘贴的报账凭证,愁眉苦脸。
有着普通打工人的烦恼。
直到下车,进了片场,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周社的长相,实在是有点出众得太超过了。
他不过是平常的走入现场,周遭忙碌的工作人员,都一个接一个的看了过来,神色诧异,眼神好奇。
不是看他,就是直愣愣的盯着周社,视线又在他身上反复来回,眼里写满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