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谷冬问:“那我该叫他什么。”
小段想了想,“叫师爷。”
叫裴夫子显得文质彬彬,叫师爷却能让小段想起新平赵县令身边的倒霉师爷。
小段乐了,笑得前仰后合。
段谷冬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她探过头看碧纱橱后的裴再,裴再不动如山。
门打开,灌进来一股凉风,紧跟着裴越之走了进来。
外面在刮风,室内倒温暖如春,小段和段谷冬坐在榻上看书背书,裴再在碧纱橱后批改奏折。
裴越之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见过好几次裴再替小段批奏折,他不是那些无知无觉的宫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能把他的权柄毫不保留地分享给裴再,尽管他对裴再恶语相向,以奚落和戳中裴再的痛楚为乐。
而裴再呢,表面上高风亮节,不过是玩得一手欲拒还迎。
那天晚上,裴再暗示他陛下因为裴再而生气,可是当裴越之去见陛下的时候,他只看到陛下一气呵成写出来的,给裴再授官的圣旨。
简直像种炫耀似的,裴越之想,就同现在一样。
裴越之低下头,向小段行礼。
“起来吧。”小段摆手,叫宫人搬来凳子让他坐下。
裴越之落座,看向碧纱橱后,“裴大人一句诗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百姓们都在议论,说贵族奢靡,又说裴大人有仁者爱人之心。裴大人毕竟是裴大人,离京多年,一回来仍然是风头无两。”
碧纱橱后,裴再放下笔,淡声道:“过誉了。”
他站起身,捧着一摞奏折走出来,放到小段面前。
奏折里夹了很多红条子,写着对政务的处理办法,小段倾向于哪种处理方式,就将哪张条子留下来。
小段拿起一份奏折,略看了看,又合上。他看向裴越之,裴越之仍然是谦卑温顺的模样。
“有宫人看见你同康王世子走在一起,就是裴再进宫谢恩那天,”小段问:“你去哪儿做什么?”
裴越之顿了顿,道:“是为恭喜裴大人去的,没见到裴大人,倒碰见了康王世子。世子提点我,叫我去给陈郡王赔罪。”
宫人上了茶,小段没有喝,他放下奏折,掸了掸衣服,“什么赔不赔罪的,不用管他。”
“还跟你说了别的吗?”小段问。
裴越之摇头,“康王世子什么样的人物,也就是遇见了,才随口交待两句吧。”
小段没说话,转过头视线扫过裴再,裴再不言语,低头摸了摸茶杯。
茶杯温度正好,裴再便把茶杯往小段面前推了推,提醒小段喝茶。
小段不让他插手裴越之的事情,他还真就一句话不说了。
小段心里冷笑,面上对裴越之道:“还有件事,我打算叫段谷冬也学学乐理,劳烦你整理出一些小孩子能看得明白的乐理书,先叫她入门。”
裴越之称是,小段便叫裴越之先下去。
段谷冬趴在桌上问:“我要学琴吗?我不想学琴。”
小段敷衍道:“多学点东西又没坏处。”
裴再不赞成,“学得太杂了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