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辉又来了。这次,他不是来说风凉话的。按他的说法,他是来给我惊喜的。所谓的惊喜,就是我被“提前”一天释放了。虽然陆辉解释了一通按流程我得明天才能出来,他是绕过中间环节直接捞了我,但我并没有因为这“提前”而感恩戴德。毕竟,我根本就不应该被关进来。领完我的东西后,陆辉陪我走到看守所大门附近。在开门前,他对我说:“陆然,我就不送你了,被人看到了不好。而且,我给你的惊喜,你独自享用才好。”说完,他就神神秘秘地离开了。惊喜?不就是提前一天出来吗?有什么好享用的?抱着毫不期待的心情,我穿过看守所的铁门。一个身影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我。当我看到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时,积累良久的情绪瞬间同时涌上心头。狂喜、幸福,又带着些许委屈和哀怨……但在最后,当真正表现到我脸上时,这些情绪都微不足道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笃定般的平淡。所谓家人,就是在你患难的时候,理所当然出现在你面前的人。我的家人,我唯一的家人,陆漓,她回来了,此时此刻,她就在我面前。我幻想过很多种和她重逢的画面,里面不乏充满戏剧性的画面。但现实比我想象得还要戏剧性,我们的重逢,竟然是在看守所门口。“然叔,你瘦了。”这是重逢后,陆漓对我说的第一句话。“陆漓,你也瘦了。”这是重逢后,我对陆漓说的第一句话。我们相视一笑。或许,当初我们分别的时候,都不会想到我们再见到对方时还能是这般风平浪静的氛围。最让我感动的是,她还肯叫我“然叔”。显然,她是以家人的身份在看守所接我回家。此时此刻,我们虽然都没说出口,但我相信我和她都是这么想的——我们是家人,是不可分割的家人。而之前的那些风波,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几个月没见,陆漓确实有些变化。她原本就偏瘦,接近一米七的个子体重却不到一百斤,现在看上去又掉了几斤,特别是脸蛋感觉比之前小了一圈。当然,可能是因为我和她很熟悉,所以才更关注这种微妙的变化,其实她身上还有更明显的变化,那就是陆漓整个人的妆容和打扮都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她把头发染成茶色,头上戴了很别致的发卡,身上的穿着极其朴素,仅一件衬衫搭配五分牛仔短裤、脚上则是一双简朴的小白鞋。怎么说呢?日系简约风衬托下,陆漓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甜妹。“看嘛盯着我看?不认识啦?”陆漓走到我身边,轻轻捶了捶我的胳膊。“非要说的话,还真有点。”我诚实地说。“你眼睛也太毒了。我就只是把双眼皮稍微明显化了一点,免得每次化妆都搞那么麻烦。没想到你连这都看出来了。”陆漓颇为无奈地说。“不是外表。我是感觉你好像变了。”“哪里变了?”“好像哪哪都变了。”“有吗?”“又好像哪哪都没变。”“你还真矛盾。”“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没放假吧?”“你犯了这大的事,搞不好要领枪子,我作为法律上你唯一的亲属,总得回来办个手续什么的吧?我还在网上搜了一下,你要是被枪毙,我作为亲属还得支付一块钱的子弹费。”这么久没见,陆漓还是和以前一样损。以前我总是嫌弃她损我,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其实就爱听她损我。当然,我嘴上是不可能承认的。“笨蛋,少看点那种ai写的无聊文章。再说了,我至于就被枪毙吗?”“哇,你犯了这么大的事。还不枪毙?”“我那是被冤枉的。”“就你还能被冤枉?”“说的什么话,我这不都出来了吗?”“那真是太遗憾了。”“陆漓,你就巴不得我关里边儿是吧?”“嗯。”“你居然承认了?”“我这不是大义灭亲吗?你这样的花心大萝卜,出来也是个祸害,还不如在里面待着得了。”“哟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都听说了你的光荣事迹。祸害我闺蜜,让我雨哥喜当爹,现在还和宋昕妤同居,还有个什么美女富婆争风吃醋……然叔,我对你刮目相看呐。”“这都哪儿传的瞎话,多损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然叔,不用不好意思。说真的,我个人觉得还是挺自豪的。”“自豪?”“咱们家什么时候出过你这样的人才啊!我为你自豪。”听了陆漓的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叔,你好变态啊!”“我就笑一笑,怎么就变态了?”“不是,你笑什么?我刚才就恭维你一下,你当真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很厉害吧?啧啧啧,简直是道德的沦丧。”,!“笨蛋,我笑不是因为这些。”“那你为什么笑?”“我高兴,不行吗?”“你到底高兴什么?”“不告诉你。”“快告诉我!”“就不!”……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为什么高兴。因为我高兴的是,她终于又把自己当成“陆家人”了。这一刻,我突然对进局子这事不是那么反感了。感谢这次看守所一周游,让我再次拥有了陆漓这个宝贵的家人。“然叔,咱也别在这儿吵了,跟俩傻子一样。”在和我吵闹一阵后,陆漓意识到我们的行为有些出格。“嗯。回家吧。”我用幸福的笑容看着陆漓。陆漓做了个鬼脸,略带讽刺地问:“回你和宋昕妤那个家吗?这才几天没见,就这么想她?”我哭笑不得,颇为无语地说:“陆漓,我说的当然是我们的家。”陆漓嬉皮笑脸地骂道:“我呸!骗子!你都挂中介了!”我这才想起这茬,瞬间汗流浃背。“陆漓,你听我解释……”“别解释了。你要卖房帮宋昕妤还债是吧?等你帮她还了债,她就对你感恩戴德,服侍你一辈子。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不是,谁跟你说的这些?”“我闺蜜啊。”顾悦灵?瞬间,我全身冷汗如瀑布般奔涌。“悦灵怎么知道的?”“她说是和你纠缠不清的那个富婆告诉她的。”李琪说的?她怎么唯恐天下不乱?完蛋了,感觉彻底解释不清了……:()我的侄女最近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