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没有立刻作答,一边跟上他们搬运伤员的脚步,一边打开这位将军的腿甲,查看里面的情况。
患肢刚被剥出,一股有些闷臭的味道随即钻入鼻孔。
李明夷定睛看去,竟是厚厚一团马粪裹在李嗣业整只腿上,完全遮盖了伤口的位置。
“这可不是我干的!”见他皱起眉头,林慎马上撇清干系,“我们手头没有备好的罂粟止痛汤,才先送至你这里的。”
李明夷也顾不得和他们闲话,向两人递去一个严肃的眼神:“得先把这些马粪清理了,马粪会污染伤口,万一引起感染或破伤风就糟糕了。”
“破伤风?”谢望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陌生词汇。
“就是中风痉症。”
李明夷忙里抽空地回了一句,与其他军医协力将李嗣业放躺在席面上。
他眯着眼睛扒开那些覆在伤口上的马粪,用清水反复冲洗着,直至几道深深的箭伤暴露出来。
“像这种开口小的深度伤口,一旦遇到污染,很容易造成中风痉症。”
军医们用干马粪涂抹伤口,本质是利用其物理性质吸附渗出液,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可以克制感染。然而最致命的破伤风却被他们所忽略,反倒给这种厌氧菌提供了天然的培养基。
一边说着,李明夷一边快速进行查体。
“怎么回事?”看着这一幕的的凌策扯过一个随来的士兵,全然不敢相信,“难道连安西军也……”
对方垂下目光,无奈地点点头。
“嘶……!”
凌策还想追问,便听闻身侧传来吃痛一声闷哼。
“将军觉得很痛?”李明夷以轻柔的手法扳动着那只伤腿的足趾。
只轻轻一下,便让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痛弯了腰。
半晌,他咬牙点了点头。
即便是从未学过医术的凌策也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妙,脱口道:“怎会如此?”
李明夷暂未作答,注视着那只苍白肿胀的脚掌,尽可能小心地用掌心贴合上去,感受着足背动脉该有的搏动。
……没有。
他神情更加凝重。
足部软组织肿胀,伴随剧痛、苍白、脉搏消失以及运动感觉障碍,一切症状都指向一种急性而致命的外科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