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地方最高司法部门的人员竟然涉嫌杀父,这在哪个时代都是会掀起轩然大波的新闻。
按说从案发到庭审,中间也就一个上午的时间,谢敬泽便已经将人证物证搜齐,案件的时间系梳理清晰,这样的雷霆重压,可见谢照等人办案的压力多大。
“没有关系,谢公肯让我解剖死者了吗?”李明夷更关心的是这个。
“你还真是……”谢照哑然失笑,随即慢慢摇了摇头。但也并没有直接否定对方,只道,“按以往的规矩,只有凶案才可验尸,须法曹发文允准。谢公认为此案须验尸以证,发文不是问题。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无奈地落在面前眼神迫切的李明夷身上:“你暂时还不行。”
暂时不行?
李明夷立即明白:“那我还需要怎么做?”
“说来也不难。”和聪明人谈,可以省去很多口舌,谢照索性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现在没有仵作身份,又只是游医,所以验尸也不足采信。但除了仵作,州府中还有可行解剖、可以作证之人。”
李明夷凝眸,随即了然:“官医署。”
念出这三个字的同时,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办法。
“只要能有官医出具结果,就会被官府采信。”
至于下刀的究竟是谁,那只有尸体知道。
“郎君果然一点即通,谢公也是这个意思。”然而这才是谢照头疼的地方,他抬眸看向对方,眼神之中颇有些无奈,“此案关系到州府的脸面,谢公不便亲自出面。”
这正是谢敬泽为官圆滑的地方,既给了真相查明的余地,又全然置身事外,做一个冷眼睥睨的判官。
但只要是机会,李明夷就不打算放过:“好,那我现在就去拜访官医署。”
“等等。”谢照忙拉住他,“你家那小妹就没教过你求人办事的道理?”
李明夷很想答一句他没求过人。
但这个情景下,说这话显然讨打。
他喉结滚动,梗了一梗,最终选择附和对方期望:“没有。”
谢照就知道他和自己那兄长一样不擅交际,意有所指地朝着西市的方向扬一扬刀。
“走,我教你。”
西市里很快地走了一趟,到官医署的时候,正是寅时。
这个时节,申时是下午最热的时辰,阳光直射。前阵子被大雨洗刷过的书院建筑,伫立在烈阳之中,檐角熠熠有光。
里面遥遥传来学子读书的声音,读的却不是孔孟的圣贤书,而是《黄帝内经》和《伤寒杂病论》。书声朗朗,在这蝉鸣夏日中很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