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翰的差事办得不错,”永乐道。廖等三人由祠祭司带往礼部用膳,赵羾受到褒奖,留下来陪皇上一起用膳,想不到皇上的第一句话就是夸他,“接下来,你和三人还去黄土山,一步一步踏验,别听他们一个劲叫好,最重要的是看‘忌’,此处建陵的大忌是什么。走得要远一些,方圆八十里可用,一定要走出一百八十里,百姓搬迁事小,地脉犯冲事大,有什么事情要如实告朕。”“遵旨!”听到皇上赞许,赵羾有些激动,这两年的辛苦终是没有白费,他忙起来给皇上磕头谢恩,“是陛下洪福齐天,上天眷佑,才有这么顺利,臣尽职而已。按皇上旨意,下一步,就是把昌平走上几遭,也要验证此地是否有忌,请皇上放一百个心。”“好,好,朕就静候佳音了!”赵羾受到鼓励,面露微笑。“陛下要到北京,北京的宫殿得先收拾一下,否则和天子之尊不称啊!”一直在一旁静听的胡广道。作为御前近臣,这是他首先要考虑的,不能让皇上住进当年的王宫,改成行宫,也要有个皇宫的意思,诸如改换殿名等。永乐点头:“朕自永乐初年升北平为北京,总想着让它有个‘京’的样子,但朕首先想到的,是恢复战乱以来山东及北京周边凋敝的民生,再加上江南水灾,河南等省蝗灾,就搁置了。这两年天下承平,国力渐复,今年秋粮又丰收在望,朕就想建建北京,一则朕去了有宫可居,二则大臣们有地方上朝,三则也让北京的百姓有个居‘京’的感受,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理应建设。”赵羾说。嘿!胡广都觉着自己的话多余了,想不到竟勾出了皇上建北京的念头,吕克声倒跟得上。皇上一会儿一个主意,改个宫名的事,却变成建北京,着实让几个人犯难了,尤其是户部尚书夏原吉。他觉得,这国库刚刚宽裕一点,该是与民休息的时候,皇上又要建北京,那毕竟是‘京’,不大兴土木不是建。再说,皇后的陵寝也要建了,又该要多大的开支?但一时还想不出个阻止的理由,故低头不语。夏原吉原本对神灵、风水乃至佛道一类的东西毫无兴致,也听说过《锦囊葬经》之行山、卜宅无所不中的奇谈,可想起来又不禁好笑。据他所知,《葬经》之着者郭璞为他自己所卜墓地当为吉中之吉,可结果呢?一则未闻其后世子孙有贤能者着称于世,二则却不能使他自己避开杀身之祸,吉壤又有何用?倒是他的《葬经》和几篇词赋流传下来,真真的墙里开花墙外香了。但这种事,又怎能当着兴致很高的皇上说破呢,皇上嘴上虽说是为皇后选陵,那一定是为大明的千秋万代在选。心里虽这么想,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听了一上午,才知道这里头还是有一些门道的,但想着他由一个父亲早丧、母子相依为命的穷学生而成为尚书,迁出老家,父亲另葬,想不出自家的风水在哪里。蹇义在考虑着南北两京上朝理事,这官员怎么安排?前两年,根据原吉的建议和吏部的考核,刚减了一些闲差的,对仓场也进行了清理,是不是还得增实职的?本朝以来各部尚书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两个或三个,虽各有侧重,但一部之内政令不一之事也常有发生,若南北两京上朝,部权之争会不会更烈?工部尚书宋礼早盘算着皇上要建北京,他考虑的却是缓上几年,最后事半功倍。见几个人都不说话,他忙顺着皇上说:“陛下之意甚妥。洪武初年,又是战乱,又是拆毁,北京着实不像个样子,不建不足以当‘京’之名。然建筑宫阙首要是巨木采伐,北京周边山林稚嫩了些,怕是没有几个可用之材。要采千年巨木,非要到湖广、四川之深山老林不可,从进山、铺路、运出,没有个几年的光景不行。所以臣想,先不要征丁调人建筑,还是从采木着手,备齐巨木再动工不迟。”宋礼几句话就把工期推迟几年,夏原吉、胡广心中称赞却不敢表露,一想起采木也要动用不少百姓,又有些沮丧。听了宋礼的话,永乐犹豫了,原只想着建,却未曾考虑这么多,如此看来,真要准备几年才成。但建北京是早晚的事,晚建不如早建,用几年工夫采木也不算长。想到这儿,他把大胡子一甩道:“言之有理。你大本雷厉风行,话到手到!工部又于中国之山川大泽最为知晓,就由你董理这采木之事,至于左右人手,你拟出名单,朕看过后由蹇义调剂,所需钱粮由原吉调拨,所在各布政司招募民夫。至于怎样运输,如何运到北京,走水路、走旱路,你宋礼是工部尚书,一切都交与你定。”“谁出主意谁承差!”宋礼心中咕哝了一句,但他想着,皇上决不会把这个差事派给胡广、金幼孜,更不会给夏原吉,也就心安了,忙跪下道,“臣绝不辜负陛下重托,及早将最好木料运到北京。”:()武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