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青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说话,抬头看过去。
“要么你就大笑,要么你就别乐!老弄这不清不楚的表情,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呀!”
“有什么事儿是值得大笑的?"晓青微笑着说。
照辉哼着噪子:"有我这么一个年轻又英俊的父亲,不值得你大笑?!”
晓青仍然没有笑开,她已经习惯了陆照辉天性自创的幽默。
照辉眯起眼,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大票来,压在窗台的花盆底下,冲着纱窗里说:“抽空带小海买运动服去,钱搁你窗台上了,你别弄了赶紧睡觉!爸走了。”
陆晓青起身打开门出来时,照辉已经推着摩托车走出绿漆油的两扇小铁门。她又看一眼窗台,四位领袖头像的百元人民币,在晨起的微风中摆动着一角。
兹兹细风,轻轻摆动杨树的枝缕,经过荫下的长椅,脚边泛起碧绿色的生息,好不春日的景色。过了正午,太阳不足,陆晓青刚刚脱下食堂工作服,换上了自己的衬衫长裤。她在路边摊买下一兜水果,要去的地方是郑峰上班的815路汽车总站。
到的时候郑峰那一圈还没回来,晓青把水果分给大家,与胖子刘打招呼。刘洪的老爸是陆照辉一个发小的姐夫,照辉头几年跟他一起倒腾过饲料,算是闲杂时间赚些外块,都是偷着瞒着的,部队里任何经商性质的行为都是违纪。照辉只带晓青去过刘洪家几趟,而刘洪跟陆家的兄弟俩从未照过面,所以一开始没想到那个满脸久抽看谁都一副鸡贼眼神儿的臭小子郑峰,就是陆家领养的大儿子。
刘洪并起眼皮儿眯縫成一条线:“你那俩兄弟就一直没改姓?”
“嗯。”
“陆叔没叫改还是?……”
“……。”晓青笑着塞给他个大鸭梨。
“诶陆叔还跟部队混着那,……,转了得了,……部队有什么好呆的。”
晓青笑着看他,没接话,问候一句刘洪的父亲后,便客气地道别。走到停车场中央,她还能听见刘洪在背后喊:放心吧妹子,你弟有我罩着呢,没人敢欺负他……
晓青记得,开始来五中食堂工作时候,陆照辉也来看过她,也是拎着水果,用带有殷勤模样的笑容求食堂里的主任和老员工照顾自已。
那一天风青云秀,同样是穿衬衫的季节。而照辉,就坐在那棵杨树下的长椅上,等她下班儿,光线洒在周身,满脸的轻松与满足。
回去家的途中,晓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把脑袋往令一条胡同探过去,有辆银色的小面包正停在路中,是辆新车。照辉一支手臂搭在车尾处支撑着身体,正与车主说话。
“你这松花江多少钱?”
“都加起来就说一万六吧,怎么着,你也打算置一辆?”
“我置了没用,用不着!”
“你也买不起!不是哥哥小瞧你。”
“操,我还用得着自己买,过一段儿提干,部队就给我配车了。”
“你小子就吹(牛)逼行。”
陆晓青没继续听,朝家的方向转弯,待要进大门的时候,晓青被一噪尖利地声音叫住,回头一看,那人是居委会的谷大妈。谷大妈呼风唤雨一样走到晓青身边儿,拽给她一张信纸,晓青打开看,是郑海给谷大妈的女儿写的情书,她惊讶并好奇的看完那些字儿,抬起头来时,谷大妈便不依不饶了:“瞅瞅你们家郑海,啊!耍流氓都耍到我这儿来啦!……你看看他给我们家慧慧,写的那叫什么玩意儿!害臊不害臊!刚多大的小毛孩子就懂得这些?!跟谁学的这是?你爸呢,叫他出来!!”
“谷大妈,先进屋坐吧,我爸还没下班。”
“谷大妈,先进屋坐吧,我爸还没下班。”
“让你爸回来好好管管他!……就说不是亲生的,那也得该教育教育!……”
“……”
“你自己看看,什么话这是,啊‘你的甜美小胸脯……’‘可爱的樱桃小嘴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谁教的呀!?”
“……”
“我看你们家,教不出孩子好来!”
“谷大妈,进屋喝口水吧。”
“不喝不喝,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爸也一个德行!……我告你啊,让你爸晚上上我们家道歉去!”
“……。”
“哦,还有,通知一事儿,准备好你们家的户口本,派出所马上又要人口普查了。”
望着谷大妈的背影,陆晓青微微叹气,立正白天没动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