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高庐心里感叹着,放眼整个朝堂,再也没有比杨清和还要滑头的人了。
杨清和是次辅,平日事事依附于他,常遵从他的意见,可关键时刻,却推出阮亭与他打擂台。
打了擂台,这个老滑头又向皇上举荐他为议和的大臣,等于说明摆着把功劳送到他手里。
打了一巴掌,又给了甜枣,杨清和不愧是李春言的学生,吸取了李春言倒台的教训。
至于阮亭,看起来也跟着杨清和学到了不少。
今年他寿辰的时候,阮亭不再像去年那样拒绝,而是给他写了一篇祝词。
阮亭的这一举动,背地里没少有官员嘲讽他,说他油滑奉承,得了杨清和的提携,却又给高庐捧场。
也有一些官员当着高庐的面贬低阮亭,高庐却笑而不语。为官之道,就是像阮亭那样,不会主动与任何一方撇清关系。
他倒是要看看,阮亭能在官场上走多远。
皇上面上露出微笑,同意了,“好,高首辅乃议和的主将,阮亭也跟着一道去吧,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的,理应让你参与。”
其他官员的目光齐齐落到阮亭身上,这下子阮亭可是在圣上心里挂上号了。
投注在身上的目光,或是打量,或是其他一些含义,阮亭并不在意,依旧不骄不躁,“微臣领旨。”
事情如阮亭筹谋的一样,利用逼降书来激怒索延汗,索延汗果然上当受骗,大为恼火,甩袖离去,吩咐手下的谋士用蒙古语重新写一篇逼降书。
一来一回,拖延了三四日时间,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各地勤王的将士赶到了京师。
索延汗手下的十万大军,无法抗衡前来支援的将士,只得与大晋达成协议,经过一番拉锯战,最终索延汗率兵回去鞑靼。
怒火冲天离开京郊的那一刻,索延汗无比后悔,“大晋人果然狡猾,若非他们用逼降书来激怒于我,此战大晋必败。”
——————
相比索延汗的懊悔与愤怒,笼罩在京师上空近一个月的乌云终于散去,没有了蒙古铁骑的威压,京师百姓惶惶不安的一颗心落了地,京师终于安全了。
一位世家夫人为庆贺京师解除危机,赶在春季的尾巴,举办了一次热闹盛大的赏花宴。
愁云惨淡多日,那些世家权贵也积了一肚子的担忧与害怕,到了破云见日的好时节,前来赴宴的女眷不是少数。
一位夫人感叹道:“闷了这么久,整日提心吊胆的,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可不是这个理儿?”另一位着秋香色锦裙的妇人接过话,随即压低了声音,“你们可见到温家的女儿了?”
旁边宴席上一人插了一嘴,“你说的可是温如蕴,她怎么了?”
听到温如蕴的名字,甄玉棠的目光,移到着秋香色锦裙妇人的身上。
索延汗入侵陇西之前,温如蕴的母亲把她送到了陇西。
战乱发生的时候,温如蕴就在陇西,当时整个城都破了,温如蕴身为从京城去的贵女,又有着一副出众的容貌,处境着实不乐观,只看她外祖家是否会倾尽全力保护她。
“我可没消息。”那个妇人依旧压低着声音,“只是我听说,索延汗每到一地,便要强占钱财与当地的美人。温如蕴就在陇西,她的外祖家,是贪生怕死之辈,能不能护着她,不一定呢。”
又有妇人问了一句,“那她回到京城没有,若是回来了,应当就没出什么事吧?”
秋香色锦裙的妇人语焉不详的道:“回是回来了,只是温如蕴回府之后,一直没有出府。前几日我见到温夫人,观她的神色,憔悴不少呢。”
这话一出,宴席上的贵女夫人脸色变了变,低声议论起来。
甄玉棠收回视线,温如蕴从陇西回来,无论她是否遭受意外,都会惹来旁人的议论和猜想,这是难免之事。
一般人应对的法子,便是好生打扮一番,在众人面前露个面,好打消那些漫无边际的猜想。
温如蕴本就声名狼藉,断然不会放任旁人误会她被索延汗侵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