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怪,灵物,还是妖兽?叶昭瑜目光微凝,大脑飞速思索起来。“你敢伤我,就得永远留在这。”人脸露出诡异的笑,声音宛如婴孩般阴恻恻。叶昭瑜冷哼一声,想起被吸收了金气的延阳绸,收回水泽之域,冰湖重新化为湖水。她心思微转,掌中现出漫天灵火,扑向湖中央。无数朵火苗落入湖里,在水中静静散发着橙红的光。很快连诀一片,湖下烧起燎原烈火,爆发出惊人的光亮。婴孩从刚开始的怨毒咒骂逐渐转为惊惧,最后泣声哀求道:“别烧我,求你别烧我。我送你出去还不行吗?”叶昭瑜不为所动,掌控着灵火越烧越盛,婴孩声音渐弱,最后归为虚无。湖下火光一片,湖面上毫无水气溢出,只有湖水在渐渐地缩小。越缩越小,最后在湖正中央凝成了一条臂膀长度的金行晶脉。果然是此物。叶昭瑜心口紧密地跳动着,眼睛亮得惊人,立即将其收入手中。它通体乳白,只在边缘处流动着几抹银辉。金行晶脉按白,银,金区分晶脉大小。此物刚刚展露出银辉,现还只是个小中型晶脉,灵物未成气候。这是一条完整的属性晶脉!比相同规模的灵脉还要稀有。叶昭瑜对自己的机缘也有些唏嘘。普通灵脉无属性,属性晶脉其实是有属性的特殊灵脉。它可以自发产生五行中的属性气体,将周围的环境改造成相对应属性的特殊宝地。修炼某一属性灵根的修士在特殊宝地的修炼速度,要远远高于普通灵脉上的修行速度。太和界中,灵脉本就十分稀少。北陆的灵脉更是在四大宗门开门立宗时就已被瓜分干净。千年来,北陆新生过一条小型灵脉,一阵腥风血雨的争夺后,被广寒门收入麾下。太泽宗也只有有5条灵脉和1条木行晶脉。叶昭瑜一边将金行晶脉埋进银玉戒中的地里,一边有些感慨:刚好是小中型晶脉,自己这个金丹初期还能收拾。若是碰到中型或大型晶脉,现在便是自己被晶脉灵物吞噬干净了。她看了眼湖底中央的尸骨,素手一挥,大片黄沙覆盖其上,填补了凹陷。作怪的灵物被清理掉,这一片黄沙再无阻碍与迷障。叶昭瑜继续往北飞行,长期以来回宗无路的忧虑渐渐抚平。有这一条金行晶脉,即便在西陆蹉跎几十年,也是不枉此行。更何况,她已经结丹,更无蹉跎之说。叶昭瑜轻吁出一口气,眼神清明起来。她飞了半月,下面都是黄沙,生命气息稀少。黄沙地界一过,地上覆满了野草,葱茏旺盛。神识范围里出现一座石城,叶昭瑜落回到地面。石城门口无人看守,却有阵法保护,站在外面看不见城里内貌。叶昭瑜抬脚,刚入城,耳边顿时出现一片嘈杂之声。许多身穿法衣的修士来来往往,街头鼎沸,沿边罗列着各式各样的商铺,似是宗门坊市。叶昭瑜错愕,眉头微蹙。这里可是人迹罕至的西陆,怎会有这么多修士?她下意识后退,却被城门口的阵法拦住。眉头紧锁间,一个穿着灰色麻布的中年人疾步跑了过来,微微笑道:“道友可是第一次进我们石阁城?”说着,他抬手碰了碰阵法内壁,神情骄傲:“这阵法是石阁城的特色,只能南门进,北门出。来客众多的时候,才不冲突。”叶昭瑜看了他一眼。筑基中期。这还是她来到西陆后遇见的第一位修士。再抬首看前面的人流,修士从练气期到金丹期不等。有的看不清修为,或许是身有秘宝隐藏。叶昭瑜发现这座石城后就用千面狐改变了音容笑貌,此时虽仍是身高八尺,威风凛凛,脸的样貌却与在巫山时的粗莽大汉有所区别。她眉毛横蹙,神色不悦:“你是何人?”灰麻布筑基道士看不透眼前人的修为,眼睛眸子微转,弯了腰笑得谄媚起来:“在下是石阁城的看门管事,冒昧请教前辈的名号?”叶昭瑜板着脸:“榆叶。”“原来是榆前辈。”灰麻布筑基修士的脸笑得如同盛开了的花,“前辈也是慕名来参加我们石阁城百年一次的天祭仪式吗?”叶昭瑜看着远处来往的各路修士,淡声道:“路过。”“那正巧了不是,道友不妨在城里多呆几日。这天祭仪式对修行者来说,可是难得的造化。”灰麻布筑基修士咧嘴笑道。“出城的南门与北门正对?”“自然。不过由于天祭仪式即将开始,城南门这几日都要关闭。”灰麻布筑基修士依然咧嘴笑。叶昭瑜看着他:“既是如此,我便在城里待几日好了。正好观摩观摩百年一次的天祭仪式。”“是极,是极。”阳光下,灰麻布筑基修士的眼睛笑眯得看不见缝。,!“这几日城里的酒楼客栈都是免费开放的,前辈自便。”叶昭瑜点点头,走进人潮里。灰麻布筑基修士对着她的背影微笑着。街上人流如织,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叶昭瑜走进一家万宝阁,店内的侍从立刻迎上来热情地问候有何需要。她摇摇头,只说随便看看。侍从便极其懂分寸地退了下去。万宝阁规模不大,里面卖了些寻常的灵草丹药,便连低级的法宝也不多见得。叶昭瑜面色如常地逛了一圈,又走进隔壁的店铺。半个时辰下来,这一列的商铺出现了尽头。一座大而豪奢的三层酒楼横贯在两列商铺的路头。叶昭瑜笑了一下,径直走进去,酒楼里面熙熙攘攘,小二忙地脚不沾地。柜台处,一位紫衣修士正在慢吞吞地扒拉着算盘。叶昭瑜目光微凝,走到他面前:“要一间房。”紫衣修士缓缓抬头,一双眼睛灰蒙蒙地没有焦距,慢悠悠盯了叶昭瑜许久,然后拖着声答道:“有—的。三—楼—左—手—第—二—间。”叶昭瑜接过木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楼。背后,紫衣修士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继续慢吞吞地低下头,开始扒拉算盘。关上房门,叶昭瑜打量着房间内部。床榻靠墙,房间正中央置着一张木桌和两条板凳。除此以外干干净净,连张屏风也没有。叶昭瑜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出一点缝隙,下面的街上人头攒动,十分拥挤。她将窗户关上,盘腿坐于床上,观想修炼。天色暗下,房间里由炽白的日光转为昏黄,最后化入一片黑暗里。外面也从白日的熙攘变为鸦雀无声,空荡荡的街上没有一个人。叶昭瑜静心修炼着,耳边突然传来隔壁第一间房的敲门声。她在黑暗中睁开眼,静等半晌,门外响起有节奏的两声“咚”,“咚”。“我——来——送——蜡——烛。”说完,房门直接被推开。紫衣修士两手托着白蜡烛的灯柄缓慢地走了进来,俊俏着脸僵硬着,面无表情。叶昭瑜静静看他,待他将灯柄放到桌上转身时开口道:“你这把刀不错。”紫衣修士缓慢地转过身,乌黑的眼睛盯着叶昭瑜,拖长了声音道:“晚——上——不——要——出——去。”说完,他又转了回去,行动缓慢地离开房间。房门重新关上,叶昭瑜侧耳,没再听见敲门声。她垂下睫羽,默不作声地盯着桌上唯一的蜡烛,心中淌过些许莫名的情绪。没想到被袭击分散后,遇到的第一个北陆修士竟是宋峻野,还成了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叶昭瑜沉思片刻,便闭上眼,继续修炼。夜晚悄然而逝,东方黎明破晓的一刻,天色灰蒙。外面的街坊突然活了般,重新恢复了熙攘的吵闹。叶昭瑜刚打开房门,隔壁一号房就紧跟着开了门。一身红裙,妖娆艳丽的女人玉手掩口,诧异地看着叶昭瑜,精致的眉眼微抬,露出娇俏的笑。“哎呀,这位大哥也要出门?那可太巧了不是,不如同奴家一块。”她娇笑着,上前一把挽住叶昭瑜粗壮有力的臂膀,整个人无骨般倚靠在叶昭瑜身上。叶昭瑜身体微僵,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一步,憨笑道:“求之不得。”两人互揽,嬉笑着从楼梯走下。酒楼的喧闹不知何时戛然而止,叶昭瑜抬头,众人直愣愣地盯着她们。红裙女人甩了甩袖子,惊奇嗔道:“各位盯着奴家和这位兄长作甚?”酒楼里寂静一瞬,紧接着恢复熙攘,众人面色如常地喧哗。叶昭瑜挑了靠窗的位置,红裙女人紧挨着她坐下。“奴家本名红绫,不知兄长名讳。”“榆叶。”红绫笑靥如花:“兄长从哪来?”“北面。”红绫顿了一下,无骨的身骨坐得端正了些,垂首神色不明道:“那可真巧。奴家家里也是北面的。”叶昭瑜抬眉:“北面哪里?”红绫身体端坐,安静地看着叶昭瑜,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刚要开口,忽闻——“这里好生热闹。两位道友,介意凑一桌吗?”女子柳眉凤眼,玉笑盈盈,一身黛蓝色衣裙尤衬气质。叶昭瑜看着她心头讶然。红绫的面色却有些阴沉,眉宇森然,冷哼道:“介意与否,道友不都已经坐下了吗?”黛蓝色衣裙女子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我想着依照红绫道友热情如火的性格,大概率是不会拒绝。”又看向叶昭瑜,面露疑惑:“这位道友倒是眼生。”叶昭瑜冲她点头:“榆叶,昨日刚入城。”“那难怪,”女子顿时了然,浅笑道:“天祭仪式后日开启,榆道友这两日急着出城的话怕是走不了正门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叶昭瑜一愣,随后仔细看了她一眼:“不急。”女子随意点了点头。一旁的红绫冷眼看着她们二人旁若无人地交谈,面色有些扭曲。待叶昭瑜看过去,又迅速恢复娇俏的模样,只用眼刀剐着女子。“楠倾道友今日怎么不出去逛了?大清早的,待在酒楼里,可真新鲜。”楠卿面色平淡:“逛了许多日子,该看的都看了。石阁城倒是城如其名,除了石头,也没些好景色。看的久了,不免有些乏味。”红绫顿时指尖掐肉,死死盯住楠卿。叶昭瑜心中轻叹,拎起桌上茶壶,颔首道:“敝人先回房了。”“晚上那人送完蜡烛后一息,来酒楼后院。”楠卿的传音。叶昭瑜面色平静,在背后二人的注视下,回到房中。她盘坐于榻上思索片刻,便沉心进入修炼。该说不说,这石阁城里的灵气比城外纯净许多,不似天然,倒像是从灵脉中溢散出的。叶昭瑜一点不耽搁,抓紧时间便开始修炼。进入金丹初期足月,她的修炼速度肉眼可见地缓慢下来。越往上走,越是寸步难行。大境界的闭关时间越来越长。可即便如此,每次闭关后的进益,大致也如泥牛入海。叶昭瑜心思浮动,不由自主想起师父。师父似乎在元婴中期停滞了数百年——她猛的睁开眼,神色凌厉,抬手便欲除掉暗处乱人心智的妖物。又顿住,想起这副身份对外显露的修为是筑基后期,何况还有楼下二人——她眼里闪过冷光。现下状况不明,不宜暴露过多。于是布了层护身静心的结界,让暗处之物误以为是身上法宝护主。她平心静气,静静地看着桌上昨夜未燃的白蜡,思索起楠卿的传音。石阁城的古怪,哪怕是五感皆失之人也能察觉出。入城以来,除了城门口的看门管事辨不出是什么,街上的行人不过都是些空壳。活人只有宛如行尸走肉的宋峻野,红绫,楠卿以及叶昭瑜自己。宋峻野筑基期,变成现下这样,想来是中了招。红绫来历不明,明面上也是筑基期,不过既然同为筑基期的宋峻野已沦为行尸走肉,她的修为显然不可信。更何况她行为诡异,精神异常,不是个善茬。至于楠卿,容貌虽然看上去陌生,叶昭瑜心中却有一种相识之意。难道是故人?:()仙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