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缺雨水,井水打出来是浑浊的,喝着难以入口。
济善站在县衙门口四望,好好的一个镇子,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来往。家家闭户,黄风满街刮。
分明是秋收的时候,此地却没有黎州那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来的路上,可见农田荒废,即便是结了穗的,也是干瘪瘦小,不成气候。
饼子是黑的,馍馍也是黑糊糊的,里头不知道掺了什么。谭延舟掰了一块,经验丰富地说,这是把老馍馍给又用水碾碎了,重新蒸的。
“为什么?”
“因为老馍馍都已经干硬如石,并且不成形状了。他们藏着吃,剩着吃,一顿只掰下来一部分吃。”
“接到要给你送饭的命令后,便把家中所有的剩馍,全部在一锅里重新化开了,再加些棒子面,重新蒸,才能送给你完整的来吃。”
济善沉默了片刻,破天荒的,她头一回说:“这儿的人过的真苦啊。”
能吃出好坏的人,才知道一顿饭的好坏代表着什么。
“青州多有村庄镇子如此。”谭延舟叹气,将手中的馍馍放了回去:“这天下,也多有人如此。”
济善在此处控制的人,或者说她的信徒并不很多。
他们都不怕尸体,便选了在县衙落脚。
济善途中就将李哲等人交给了其他信徒,与他们分路而行,是去往何处,谭延舟不知,他也没多问。
李哲醒来后一度对济善暴跳如雷,很是不畏死,叫济善杀他,济善说了一句:“你想得美。”就将他交了他人。
于是谭延舟知道李哲不会死,还颇失望了一下。
二人一路上结伴而行,济善是随便到哪个地方,倒头就睡。
谭延舟起初还想顾及一些男女大防,但很快就习惯了,他与济善之间,没有什么男女可言。
济善不在乎,他不是那种满脑子邪念的人,二人有时就随便寻处干净地方,和衣并肩一趟,叫花子似的,坦坦荡荡。
后来弄来了马车,就睡在马车里,两人都累,闭眼就睡。济善睡着了跟死了似的,把谭延舟惊吓了好几次,如今也习惯了。
二人在县衙里寻了个用作午栖的矮脚塌,被烧得颜色斑驳,但扫了灰,拍拍尘土,还能用。
谭延舟一面把刀解下来放在身边,一面说:“今夜咱们也不别都睡了,值个夜。徐家人恐怕在镇上有耳目。”
济善往塌上一趟,舒展筋骨:“不用,我也有人。”
“你在着镇上有多少人?”
“你不用管。”
谭延舟这句试探失败,便只好摇摇头,济善说:“你也来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