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听到了时序的声音,她从来都坚定温柔,连严厉都少有,可现在,时序的声音痛苦又尖锐———
“时晚!!!”
时序在发现天空的异动时正在扫荡一座山峰,她毁掉了从天而降的阴物后,心中忽然涌起了极不好的预感,预感来得又急又凶,她痛得一时间竟然站立不住,一直安静悬浮在她身侧的终雪尽急得围着她团团转,和她一样不安。
时序突然意识到———时晚出事了。
所以她会感应到不对,终雪尽也会给她预警。
昆仑凛冽的灵力已经在这突发情况下变得混乱暴戾,时序好不容易感应到时晚所在的方位,但他没有想到她赶过去时,见到的画面是浑身浴血的时晚将随春生插入曲玉韬心脏,而他的身后尸山血海,无一存活。
……
这一场灾难来的没有预兆,就像这场悲剧的发生。
壬辰年的大三共有二十三个人,最终只活下来了两个,一个是造成这一切的时晚,一个是用各种珍药勉强抢回一条命的曲玉韬。
曲玉韬虽然活着,但伤得太重,一生的修为从此无法再寸进分毫,而时晚,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若是正常人被一剑刺中心脏,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可时晚却在痛苦挣扎之中,渐渐伤口复原———不化骨的脊骨,赋予了他“不死”的能力。
没有办法杀死时晚,于是他被关到了无萦,那是昆仑最寒冷的地方,灵气不够深厚走进去都会受伤,从来只用来关押罪大恶极之徒。
时晚被囚锁在无萦的的最深处,昆仑这段时间收集来的不化骨碎片和他封印在了一起,之后长安学府也像昆仑移交了一批,层层冰锁链将时晚固定在了这片冰天雪地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天发现眼前这一切惨剧都因他而起时,时晚崩溃了。本就是暂时回拢的神志再次消散,即使顶着贯穿心脏的伤势,时晚也差点将时序杀死,直到时序破坏了时晚借由不化骨布下的隐匿阵法,不化骨的气息飘散出去,昆仑的老师们赶到才合力制住了时晚。
————安置藏书室的灵山在这一战里彻底毁掉。
不化骨的气息萦绕上了藏书室所有的物品,暴戾阴寒的灵气彻底毁掉了这座山,昆仑的师长们迫不得已用禁术将地面上的一切都沉入了地下,将这座山连着已经失去灵性变成凶剑的随春生一同封印在地下。
这一封印就是十八年。
十八年里,前十年时晚都是浑浑噩噩,神志不存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疯癫的怪物,这十年间,从巨变之后开始沉默寡言的时序来过一趟,她顶着伤人的寒气,站在了时晚面前。
终雪尽出现在她手中,她取下了终雪尽的剑穗———剑穗是时晚送给她的,祝贺她拥有了自己的本命剑,时序从系上开始,就再没取下过。
时序改造了剑穗,将它改成了一样的静心凝神的法器,或者说,固定在时晚身上的又一道枷锁。
她将剑穗扎入时晚的右耳,没有神志的时晚因为痛苦而对她低声咆哮,拉动着无边无际的冰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血从他的右耳流下来,将淡蓝色的剑穗染成红色的流苏———那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