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妤赶忙解开,却被他背手捉住。
“无妨,我来吧。”他有些无奈,“我怕你又打一个酢浆草结。”
他熟练地打了一个绶带结,姜初妤盯着那结看,心下涩然。
她刚才打的就是绶带结,教引嬷嬷教过一遍的,她从来不会忘。
没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做不好公府长媳这个位置,生怕被人嫌弃,甚至连累阿姐。
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从过门到现在,她除了拜堂时没出错,简直没一件做好了的事,不免感到挫败。
姜初妤缓步走回他身前,小心翼翼地绕了半圈身,问道:“夫君瞧我这打扮可妥帖?”
她今日要向公婆敬茶,穿了件杏色团花蜀锦罗衫,盘了单螺髻,云鬓斜簪,小饰珠翠,相比较身份而言,略素雅了。
他上下打量她却不说话,姜初妤心里打鼓:“可是有不妥之处?我这就去换。”
顾景淮越过她推开房门:“不打紧,走罢。”
他们并肩来到正房的堂屋内,昨日在这里举行了婚礼,喜气的装饰都还没撤下。顾文启夫妇坐在扶手椅上,中间的茶桌上方也贴着喜字。
姜初妤在跪垫上跪下,对着二老行了大拜之礼,又端起侍女托盘上的茶盏,分别敬了公公婆婆,说了些表孝心的话。
周华宁终究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也有些感慨。
上次见这个儿媳妇,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女童,一转眼竟长成了个婷婷玉立的小美人。若是姜家没出事,这桩婚她看着应是极满意的,现在却只能安慰自己,好在她姐姐婉妃还算得宠。
“从前你阴差阳错有恩于我儿,如今他娶你为妻,也算是报了当年之恩了。”
周华宁说得直白,顾景淮却绷起了脸,不悦地打断:“母亲莫要再提那事了。”
哪里是什么恩人,分明是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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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之所以为百年望族,是沾了顾景淮的太祖爷、当朝开国大将军的光。可惜镇国公爵位世袭到今天,朝中武将中已不见顾氏的影子。
于是许多年前,作为家主的顾文启决心一定要培养出个能文能武的孩子。
顾景淮出生不久后,夫妻俩找了道行高深的卜师看过命,卜师说他绝非凡才,有将星之命!
二人大喜。
可惜随着他长大,夫妻二人悲伤地发现,这个承载了家族厚望的嫡长子,特别爱干净。
他每半天都要换一块崭新的手帕,以便随手擦拭即将碰触的东西;也不喝茶,觉得茶叶是脏东西,哪怕泡过一遍;猫狗自然也是不能靠近的,二房的夫人养了一只狸奴,几乎没再敢放出过房……
如此种种的怪异之处,不胜枚举。
更别提武器架上那些不知道沾过多少汗水和灰土甚至血迹的刀枪了,顾景淮别说碰,看都不看扭头就走。
顾文启气得骂他不孝:“那可是你太上爷的祖传遗物!”
大人们虽然着急,做过各种尝试,但是都没治好他的洁癖,本来都要以为被那江湖骗子骗了,放弃让他从武这条路,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年顾景淮十一岁,某日府上来贵客拜访,正是朝中风光无限的怀化将军姜明远。
姜明远土根出身,在朝中几乎没有盟友,顾文启想拉拢他,而他此番也是充满了结盟之诚,携妻女来赴约。
大人说正事,孩子便自由地在府中玩。两个小贵女有侍女跟着,姐姐分外安静,只在花园中荡荡秋千,妹妹却十分顽皮,侍女一个没看住,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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