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露野,血流成河,国破家亡。
外面是那样的光景,元月怎好意思关起门来庆生,三言两语支走缀锦,靠着墙根到书案前,将纸张平铺在案上,磨了墨,提笔书写起来:
父亲,母亲。
国之将亡,女身居后位,岂可坐视不理?同公孙冀情分在先,或可以身试险,消弭仇恨。如成,国祚将存;反之,亦无悔。
得为大义抛头颅洒热血,甘之若饴。不必伤怀,不必痛心。
不孝女顿首。
停笔时,半截身子暴露在日光之下,外面也传来敲门声:“娘娘,该吃午膳了。”
这话点醒了元月,不过寥寥几笔,竟从早晨写到了中午……
“来了。”
收了笔墨,藏好自然风干的信笺,屋子里仍旧祥和。
外头兵荒马乱的,元府自然也好过不到哪去,饭桌上菜色单调得可怜,满目的翠色,一点荤腥不见,但元月满足极了,甚至觉得前十七年的生辰通通比不上这回的有意义。
乱世之下,得亲人陪伴在侧,已是莫大的幸运。
饭毕,下人来报,赵棠前来拜访。
就在上个月,赵棠与方云英行了嫁娶之礼,今儿定是来登门道谢的。想到这层,元月的脸面上总算露出些笑意来,叫人去请人进来。
不多会儿,赵棠袅袅婷婷走入视线,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她忙招手示意其坐到自己身边来。
赵棠不敢造次,坚持施了一礼才坐定。
“上个月你们大喜,我也没抽出空去府上道贺,”元月看向一旁站着的碧春,“你去我屋里,把我那只和田玉镯子取来。”
赵棠诚惶诚恐,坐也坐不住,赶紧起来推辞:“娘娘为民妇求情的大恩,民妇尚无以为报,怎能忝颜要您的镯子……娘娘切莫折煞民妇了。”
她不以为然,仍让碧春去了。
“一码归一码。我是对你有恩不假,我该送一份礼物向你二人道喜也是真,你安心收着才算给我面子。”她拍拍椅背,“坐吧,我还有话问你。”
话说到这份上,赵棠只得坐回去,领了这情。
“娘娘尽管问,民妇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