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备马,”龙可羡拿笔头戳了戳头发,闷声说,“我没有要出门。”
她没有要出门找阿勒,只是这般想一想,便不由自主地套上了马靴。
郁青感觉微讶,但没有说什么,这时廊下有拍翼声,他往外看出去:“是海鹞子,公子传了话回来。”
龙可羡霎时抬头,撂下笔就往外跑,高声道:“我来!”
郁青还没回话,身边就窜过道影子,龙可羡已经飞快把小竹筒拆了下来。
字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龙可羡反复看了几遍,一个字一个字抠透了,越看脑袋越耷拉,最后失魂落魄地把字条交给郁青:“不是给我的。”
她回到屋里,发了会儿呆,忽然提笔铺纸,认认真真写了两句话。
【纸鸢我不喜欢,颜色不对。】
顿笔,揉掉,丢纸篓里,提笔再写。
【纸鸢漂亮,但是。】
但是什么呢?她想不出来,但除了纸鸢好像也没有安全话题可以讲,她担忧阿勒把话题带往不可控的地方,像昨夜一样,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龙可羡撑着面颊冥思苦想,她还记得昨夜阿勒说的话,拣了几句错峰回答。
【不讨厌,不失望,不肮脏,你这般爱干净,我喜欢。】
……她看着那三个字,再度搁笔。言语如此单调。
它只是有引人深思的魔力,看过文字产生的思想才是最要紧的。
好比龙可羡看着这三个字,便想到阿勒破水而出的样子,想到阿勒青紫斑驳的后背,想到那略带腥膻的味道。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胸腔里正在电闪雷鸣,烫得厉害,她疑心阿勒是某种瘟疫,让她的身体变得不听话,连心跳都会听从他的摆布。
长大好危险。
龙可羡小的时候只想要靠近他,如今却生出了更大的渴望,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在渴望什么。
昨夜阿勒说的那些话,她一字一句地写了下来,而后看着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在那句“不要叫我哥哥”上边重重涂抹,仿佛这样,就能当作阿勒没有讲过这句话。
紧接着又把那句“我总归是爱你”用裁刀裁下来,好生抚了抚,夹进随身带的小册子里。
最终,纸篓里落满了纸团,龙可羡不知该讲什么,但她有个好主意,唤来郁青,把厚厚一沓纸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