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跐溜!!”
——
龙可羡脚下湿滑,差点儿摔个大马趴,她浑身紧绷,借水床在船舷一顶,好悬才稳住身形。
海天是彻底的浓黑,那宛如实质的暗色照顶压下来,使人胸臆发紧,大雨被四面八方的风搅刮着,简直无孔不入。
只是一个照面,龙可羡就湿透了,她抹了把脸,听着身后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呼喝声,反手关紧了门,左右一看,抄起根棍儿,把门给卡死。
风灯在雨中摇荡,光影绰绰,龙可羡趴在船舷一看,船尾喧哗处人头攒动,另一条船正与此首尾相衔,计罗氏麾下海寇正在攀着铁链接舷而去。
浪头拍得船身微晃,船廊里砸门声催促着龙可羡,她左左右右地跑,总算在右侧靠中断的位置发现条舢板,当即往那处跑去。
雨幕遽然被斜来的长刀划破,计罗磬从上层攀舷而下,轻轻落地,截断了前往舢板的路。
“这也能跑?”他笑了笑,并不感到紧张,在这方圆十里之内找不到任何援助的境况下,这小孩儿背着水床怎么逃?
龙可羡拿袖管擦了把脸,回身拔腿就跑,爬上船舷,身子立刻跟着船身摇晃。
计罗磬缓步上前:“小女郎有点血性,这样,你若敢跳,我放你走,你若不跳,我便废了你的双腿。”
龙可羡听不清。
她垂下头,漆黑的海面犹如张巨口,咆哮着试图吞噬她。
大雨砸湿眼眶,模糊了龙可羡的视线,在这一刻,她想起的是阿勒说海上有几座小岛很漂亮,当中有道白崖。
他想在崖上盖座小院,不必雕栏玉砌,前后两进就够住了,天井要有,可以架瓜藤,可以摆水缸,最好有棵老树,树下挂个秋千,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上边数数云,夜里枕着潮声入睡,日出时金鳞从天边铺到脚下。
龙可羡看向脚下,那里黑潮翻腾,她胸口起伏,轻声说,“不怕,龙可羡一点也不怕。”
双手从湿淋淋的船舷滑开,疾风掠耳,船身在下坠时拉成了虚影,她捏住鼻子,闭上眼。
——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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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禄浑身透湿,发须滴着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明丰四十年,你于西南宁边城任职,明丰四十二年,宁边城遭遇海寇入侵,失守,死伤两万四千余人,你活着,”阿勒站在榻边,“明丰四十三年,西南剿匪,三战三败,你的同僚胡勤战死,你活着。明丰四十五年,你调任煜城,剿杀流寇有功,两年后平调槿州,四年后升任皮城湾督海司,总领十城海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