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张贺急匆匆走进,脸上是从没见过的慌张,“陛下!”刘据似乎早有准备,拍了拍二皇子刘弗的肩膀,示意他先离开,刘弗听话起身,“父皇,那儿臣先退了。”走过张贺身边时,刘弗还朝着张贺点了点头,算是问好,这一举动,不知为何,让张贺心中五味杂陈。待到二皇子刘弗离开后,“何事?”刘据低头瞧着刘弗没写完的字,摘的是诗,只写了半句“孝子不匮”刘据提起笔,接着写完后半句,“永锡尔类。”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前半句歪歪扭扭,后半句神采飞扬,刘据皱眉看了会,推到一旁,“说吧。朕刚用完午膳,你就来了,你也算是体恤朕,生怕等下你说完后,朕连饭都吃不下了。”张贺嗓子发干,“陛下,水和县民变了!!!”刘据猛地抬起头,他力求赈灾第一要义是维稳,尽管默许了太子犯错,可还是低估了他闯祸的能力。但,到底是天下共主,情绪又瞬间归于平静,龙眸似大海平稳,可还是被张贺看到了,平稳大海背后的暗流涌动,“继续说。”“霍相似乎早有准备,直接就调两县人马给平稳了,现在水和县划归霍相亲管,赵采风被霍相收了,看那意思要斩!”“他手中有天子剑,自然斩得。”刘据看向张贺,“为何是你来告诉朕?”“陛下,微臣知错了!”张贺跪倒请罪,他知道陛下不是在询问自己,而是在责问自己,为何对太子之事牵扯如此多?刘据看着张贺,叹口气,自己也心知肚明,张贺如此帮助太子,多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况且,其实一向狠戾冷血的张贺,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那就是奶爸属性,看见小孩走不动道,太子据因巫蛊之祸被灭杀后,是张贺藏起刘据的孙子刘病己,并甘心被腐刑,在暗中保护刘病己,眼下张贺照拂太子,与他照拂刘病己,没什么两样。而他来亲自禀告,恐怕也是审卿等人商量的结果,来替太子求情。可理解归理解,张贺的说辞,却让刘据不满,“你错在哪了?”“微臣,微臣不该与太子殿下牵扯过多。”刘据听愣住,张贺的回答给刘据气笑了,“你当朕是什么人了?见不得太子做大吗?!你连朕因何生气都不知道?!”被刘据一训,张贺更委屈了,低着头嘴唇发抖,逼着自己想为何惹陛下生气,看那样子,任谁都看不出这是大汉阴影中的屠夫,张贺猛地抬起头,“陛,陛下,微臣不该为殿下开脱。”“哼,下次注意点。”这便是刘据生气的地方,一句话有不同种说法,就拿传报水和县民变的事来说,传报人不同,说出的意思恐怕也会大相径庭,中文博大精深,稍微换个词,换个语序,意思都立马不一样了。张贺倒是掌握了说话的艺术,一通说完,重点都在最后一句,请斩赵采风。让赵采风把锅背了,再把太子摘出去。可现在看来,陛下完全不是此意!“朕看你今日在宫中是没少跑啊。”张贺双腿隐隐发酸,却如陛下所言,他今天是忙坏了,心虚的不敢答话。见到这出,又把刘据气得够呛,手抓起砚台,又狠狠放下,重新执起几张纸,扔到张贺身上,“既然你腿脚这么利索,就去多跑跑!把对朕说过的话,再去与太子说一次!告诉他,在神武宫禁足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朕!”张贺拜道,“是,陛下,微臣这就去。”低头行拜时,又不经意间看到陛下续上的诗,暗道,前面不规整,后面却规整了,难道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张贺退下。刘据把早早又从三辅到京师折返一圈,回来禀报过的小黑叫出来,“去把你大哥叫来!”“是,陛下。”“姐,您看看吧!现在牛儿被禁闭了!早该按我说的做了!那赵采风也是蠢货!愚忠!”史复在史皇后耳边聒噪,史皇后皱眉喝道,“行了!”史复闭上嘴,脸上还是不服,他对乡里乡间的事拿捏的很准,可同样,缺点也明显,太能压力队友了!史皇后叹道,“我要去和陛下请罪了。”“是,姐,你得赶快去请罪了,别因为此事,陛下再把牛儿给废了!”史皇后看了史复一眼,“被废未必不是好事,这孩子心性太柔,就不适合当太子。”史皇后语气中有着后悔,知子莫若母,自己生出的孩子,自己最了解,旁的妃子都恨不得赶紧生出第一个,史氏却不同,可天意如此安排,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让这孩子早些成熟吧。”史复愣住,到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长叹口气。让一个孩子早早就经历这些,未免太过残忍,还有些拔苗助长的意味,可是,有何办法呢?谁让他出身于皇家,谁让他是陛下的长子。神武宫太子进脸上看不出什么,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神武功臣的画像,父皇让自己知错了就去找他,可是,刘进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在偌大的神武宫内,孑然而立,刘进体会到了深深的孤独,这种孤独是孤家寡人的孤独,他的一个决策,会影响到无数人,这颗玉玺的重量,刘进算是稍微感受到了。蹲下身子,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两道宽大的影子罩住了刘进,“石先生,你先来,还是我先来?”“你行事匆忙,还是你先来吧。”刘进木然的转过头,“先生,您不是在”霍光向前一步,满面严肃,问道,“你还未行事,我就预见到了你今日。”太子进难过问道,“那,那,先生,您为何不告诉我。”霍光看着刘进长大,眼皮抖了抖,继续道,“我是要让你走到今日,切身的学会这一课。”“因你没有能力的善心,才酿下如此大祸!”:()家父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