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嘘,嘘!”
平岁爹将食指竖到脸前,死命吹着气、全然没意识到,根本没人能看得到他的手势。
连绝不情愿的姨太们,也用上齿钉住下唇、在咬烂流下的鲜血中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她们知道,此时出声只会引来彻底的死亡——不,比死亡更恐怖的结局恐怕正等待在前方。
可……事与愿违,往往是在危急时刻——
当!
平岁爹手中的铁杆,不知不觉竟从苍老的五指间滑落、和地面发出脆响。
“要死了。”
平岁僵住了。一时之间,前廊中只有随着灯光摇曳影影幢幢、却又静立不动的人群们。这是他的本能:追溯到无数岁月之前,平岁的先祖也会在遭遇危险时“僵直”——为了装成尸体,以避开其他的猎食者。
虽然身体动弹不得,无数的念头却如同海潮一般狂卷过他的脑海。其中最多的,就是对于父亲的恨:为什么?为什么要听这王八蛋的?为什么要进到孕馆里来?为什么要离开桑谷里瓜托?
他多么希望,有机会活下去……好让平岁能惩罚将自己生下的狗种,将这傻逼撕成碎片!
……
不知过去了多久。没有枪声,没有喝骂与警告——自己仍然还活着。
平岁重新睁开眼:前方的七八位安保,甚至都没有转过身来;仍旧保持着举枪瞄准的姿势。
“我们……我们这一家子只是进来……躲躲……外面乱得很……”
平岁爹瑟缩地,用细若蚊吟的声响开了口,想要获取安保们的许可——
仍旧没有回应。灯光像波涛似的,洒过面前那一位位“石像”:在这一瞬间,平岁开始怀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梦……?
又过了片刻。
终于,平岁鼓起胆子、拖着步子——父亲因恐惧而蜷起了双腿、让他一人担负所有的重量——挪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安保面前。
……
安保眼睛圆圆睁着,眼皮丝毫也不眨动。泪水顺着下睫毛和眼角冲出他的眼眶、与额角汇聚的汗水一同浸透覆盖着下半张脸的脸罩;瞳仁则跟随着平岁的面孔转动——但安保的全身,依旧一动不动。
平岁只能看见安保转动的眼珠、和不住颤动的面部肌肉——没有眉角和其他脸部肌肉配合,僵住不动的安保无法传递出任何带有含义“眼神”:平岁却感到一股浓郁不化的恐惧。
“这……这?”
平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好像有刚从冷藏柜里取出、冻得让人摸着发疼的方术试管,正沿着自己的后背一路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