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寒玉的五官肿着。因为湛凌烟离她比较近,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红肿的起伏、嘴边豁开的小口子。
刚才手指正是不小心碰到那里,才把她疼得松了口。
湛凌烟打量一番,那口子也是个肿的,每日在那种地方待着,不发炎都是难事。
湛凌烟问:“你先前拿我的丹药,是因为饿了吗。”
施寒玉一点想辩解的意思都没有,垂着眼帘,眼泪也只流了一下,缄默不言,不知道盯着哪里出神。
又不说话。
湛凌烟谈不上喜欢她,但是她也并没有继承原主的仇恨——代入感还没这么强。
湛凌烟放了手,没有与这孩子多做纠缠。只要吐出了那药,暂且没有性命之忧就好。
她本就不喜言谈,更鲜少与小辈打交道。自己都是个半死不活的,哪有空功夫管她。
可喜可贺的是,刚才那一碗药下肚子以后,整个心脉处暖融融的,喘气都舒坦了很多。
这是对症下药了。
她连续调养了几日,除却采药熬药,便关在房门内寸步不出。
每日饮食,无非是在山上顺捎带点沾惹灵气的野果。想来那群小的还是不识货,这么直愣愣长着,却从没人来采摘过。
今日照例去后山。一棵树生得低矮,上头落了好些带刺的藤蔓,有一只作死的山鸡卡在了里面,荡秋千般拼命挣扎着。
湛凌烟辟谷惯了,每日吃得少,居然并不觉得腹中饥饿。
不过碰到了便是机缘。她顺手捎了回去,切几片生姜,又炖了鸡汤。
待锅盖揭开时,莲禅峰里飘起了浓郁的肉味,香得整座贫瘠的峰脉都颤了颤。
与此同时,一道嘹亮清越的声音,夹着几分恼气冲来:“我就说陷阱乱了,怎么没捉到,原来是你抢了?!”
谢花朝:“你还我的午饭来!”
湛凌烟眼也不抬:“同长辈讲话,要用敬称。”
她既不见赧色,也没有和人道歉的意思。
——山鸡而已。
湛凌烟事先不知,而事后又没有扔了她的战果,还替这逆徒煮熟。煮熟后,也未必不给她多分一点肉。也不知是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谢花朝来回跺了几步,鞋底擦得土砾作响。跟踩了尾巴一样恼怒异常,但又忌惮着什么而不敢上前,只在一旁骂:“这算什么……”
女人拿着碗递过来。连带着一袖热腾腾的汤气,掀在她眼前。
谢花朝一惊,下意识往后连退几步,抬手挡住自己的额头。
没想到湛凌烟只是递给她一碗汤。她又尴尬地把手放下,眼眸撑着眉梢抬起,里头忽闪忽闪的,样子还是有点古怪:“你……你干什么啊?”
“干什么。”女人凉凉道:“还要我喂?”
谢花朝僵硬地端着碗,她一望那汤底,澄黄色的十分清透,上面飘着油花儿,油花里载着一只软烂的鸡腿。
好香。
她又盯了一下那碗沿,碗沿被擦得干干净净,看起来让人心情也好了很多。
谢花朝忍不住问:“你还会做饭?这几天锅也好干净,是你洗的?我还以为是师姐洗的,但是师姐很少在这里吃。”
原来这锅是你干的好事。湛凌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