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府书房中。
尤步青身着官服,双手放在座椅扶手上,背靠椅背,就这么眼神冷冷地睨着骆氏。
“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脸不同意?”
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骆氏的脸色异常难看。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心如刀割。
“我嫁入尤府二十年,日日勤勉,操持全家,不曾懈怠。”
“不曾懈怠?!”尤步青拍桌震怒,“我族无后,就是你最大的罪过!”
骆氏看着尤步青狰狞的表情,不明白当初怎么会认为这个男人是难得的温柔儒雅之人?
他无耻、无礼、不念分毫旧情。
不讲道理,嘴脸凶恶,还有一副虚伪的嘴脸。
“我从未拦着你纳妾,满院的女人比春天的花还要多,自问已经仁至义尽。”骆氏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濒临崩塌的情绪。
“既如此,就让她入府,你为何百般不情愿?”尤步青不耐地蹙起眉头。
他真的不明白,甚至没看出骆氏已经忍到极致的痛苦。
亦或者能看出,但他早已厌烦,也不想在意。
这样充满厌恶和烦腻的表情落入骆氏的眼中,骆氏只觉得脑后遭受了一阵又一阵的撞击,发出嗡嗡的耳鸣声。
“你纳多少女人进来我都不管,但是白氏不行,就是不行!”
骆氏突然爆发巨大的怒意,甚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暴怒姿态与尤步青说话。
尤步青看到她眼底的愤怒,一时也气得浑身颤抖。
他指着她,似乎在酝酿用极尽恶毒的措辞回击。
骆氏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敢对我动手,逼我就范不成?尤步青,你是忘了当初求娶我时,那痴情断肠的模样了!”
提及当年,尤步青也忍无可忍。
对骆氏来说,当年是衷爱和深情。
可是对尤步青来说,当年为了攀上骆氏的母家,是他极尽卑微,受尽屈辱的过去。骆氏屡屡提起,就是在故意下他的面子!
骆氏眼底冰冷一片,所有情绪全部消散。她知道在尤步青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对自己的一点真情,他现在看着自己只剩下厌弃。既如此,她也不会再有半分心软。
“尤步青,你别忘了。圣上曾有亲谕,我是你唯一的妻,命你需对我敬之重之爱之,终身不得休妻。你若执意要纳她入府,我便跪于宫门,细诉这么多年你如何亏待于我,我如何步步退让,你如何穷逼不舍。”
“你说什么?”尤步青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想毁了我?别忘了,你还有个待嫁的女儿!”
骆氏冷漠地转过身:“月儿身上流着我的血脉,自然也不会为这等小事就软弱求全。尤步青,你做初一,我定做十五,这事没的商量。”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随即转身离去,毫无留恋。
“我话还没说完,你敢走!”
尤步青话音还未落,骆氏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她没有丝毫顿步,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没给他一点颜面。
事已至此,尤步青只能铁青着脸,将一桌子的笔墨纸砚全部推倒在地。
他愤怒地喘着粗气,此刻,他依旧只一味地责怪骆氏无德,一点没觉得自己当年的欺骗,和这么多年的风流,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