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都是晴天,江荷把竹簟铺在地上,收回来的花生已经在河里清洗过两遍,大块的泥土都去掉了,用耙子将倒出来花生均匀铺开来晒干。
天上没什么云,一眼望去都是蓝天,江荷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还拿了针线篮子,准备把江笠的衣裳改一改,这一年又窜高了不少,去年的冬棉衣怕是不够长了,她还盘算着下次和大伯娘去镇上时再买点棉花回来。
大伯娘周巧荣是个热心肠的,对两人都不错,她生了两儿一女,大的江华平今年十八了,年初的时候给他相看了一个媳妇,已经定下来了,准备明年开春就成亲,不耽误农忙。小儿子才十二,还有一个女儿江芹比她小一岁,今年十五,大伯娘买东西砍价厉害,嘴皮子利索,像江荷这样年纪的姑娘去买东西,一般砍不下来多少钱,因此她特别喜欢跟着大伯娘去赶集。
刚想着她大伯娘呢,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争执的声音,听其中一个说话的还像是周巧荣。江荷把针线篮子放一边,赶紧起身去看看情况。
只见门外有四五个说话的妇人,见她出来都向她看来。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眼皮窄窄的,嘴巴下撇,瞧着不太好说话,一双眼睛倒是充满审视,将她从头到脚都给打量了一遍,审视的眼神让江荷觉得有些不舒服。
此时这人说道:“他大娘,我说的你也好好考虑考虑,给你们家好好说说,我说的条件也不差,万一人自个愿意呢。”说罢,又看了江荷一眼。
“赶紧滚,打量我啥也不知道在我面前吹呢,再让我看见你来胡扯八道,看我不打的你哭爹喊娘。”周巧荣愤愤说道,左右看了看还想找根棍子赶人。
“你……哼,不知好歹。”那个刻薄妇人骂了一句转头走了,另外两个一个是和她一道来的,也跟着走了,还有一个是同村的林瑞家的,就住在周巧荣家旁边。
看两人都走了,林婶子对周巧荣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语气有些紧张:“巧荣,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我妹子这么不靠谱,她也没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别放在心上啊,我替她给你说声不是。”
她妹子早年嫁到了王家村,前两天突然跑来和她说,他们族里她家得叫二姑婆的说想让她帮着介绍一个亲事,她们家的老二,之前听着河口村江家不错,想起她有个姐姐嫁到这,便让她跟着一块来好说话。也怪他妹子没打听清楚人家的情况,结果还吵嚷了起来。
周巧荣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平:“惠云,这事是你妹子没办好,我不说别的,你回去让她把嘴闭上,把事了了,别让我听见什么不清不楚的败坏了名声。”
“哎,哎,我晓得了,那我先走了。”林婶子应了几声,也赶着回去了。
江荷叫了一声大伯娘,让她进来坐坐。
周巧荣进屋坐下喝了一碗水,听见江荷问她怎么回事,忍不住骂道:“刚才那个是王家村的,来给她们家老二说亲的,跟你林婶子有些关系,就拉来当说客。我还当是多好的人家,吹得天花乱坠的,结果一说名字才知道是王二虎,在村里游手好闲的,上面四个姐姐,还有个大哥,他是老小,从小没干过活。”
“那这也不值当您这么生气啊。”江荷拍了拍周巧荣的背,给她顺了顺气。
“你当就为这我能这么生气。”周巧荣横了她一眼继续说:“那个王二虎,去年冬天不知怎么和人耍起了赌钱,借了钱还不上,被打了一顿,听说腿都打断了,今年都没见着出来,她王家的打量别人不知道这事呢,还想骗人姑娘嫁过去伺候她儿子呢。我呸,也不看看自己儿子什么样,别说腿断了,就是腿没断也没有好人家的姑娘看得上。”
江荷了然,这种好吃懒做的德行她是看不上的,想起王家妇人看她的样子问道;“她想给她儿子说的不会是我吧,刚出门盯了我半天,看得我怪不舒服的。”娘走得早,因此说起成亲这些事,江荷也不像一般姑娘那么害臊,毕竟没有爹娘,这都得她自己考虑。
周巧荣顿了一下,这王家的自知家里条件不错的没人看得上她家,便把主意打到了江荷头上,想她没有爹娘,什么也不懂,家里又没个青壮,给点聘礼就能拿捏。
“不用当回事,管她想的谁,反正没可能,合该让她撒泡尿照照,自家儿子是什么样子。”周巧荣没说透,只让江荷不用理会。
估计那人说的不是啥好话,才让她大伯娘气成这样,不过她是不会为了这种人烦恼的,她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不吃别人一口饭,别人怎么想的不关她的事。
江荷顺手抓了把花生递给周巧荣,问她准备下次什么时候去赶集,叫上她一起。
话题一下跳的太快,周巧荣有些没反应过来,江荷从小就懂事,也有主意,虽然她没把话说透,但肯定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多问,说明压根没放在心上,她也松了一口气,就怕江荷心里不舒服,更想着江荷今年都十六了,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时候了,她一定给她找个踏实能干的。
不过最近倒是不太得空,因此周巧荣跟江荷说可能要到下个月了,不过江荷也不着急,只让她大伯娘到时跟她说一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