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贤刚探半个身子,就被浓烈的胭脂香呛了一鼻子。
下了马车,她忍不住皱起眉毛。张浦替她挡开要贴上来的丰腴老鸨,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什么庸脂俗粉都敢靠近他干爹,他干爹超尘拔俗,才不是这些个庸俗放纵之人可以玷污的!
宋贤丢出一枚金瓜子给她,强忍着不适朝着笑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说道:“竹谪居。”
“哎呦”,老鸨咧着嘴将金瓜子揣进怀里,连连做请,将她迎了进去:“原来是您呐,胡大人一早就候着您啦。”
“芙蓉啊,你去陪着这二位公子。”
宋贤一抬手,脸色很是难看:“不必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刚才进门起她便觉得不适,脖颈泛起淡淡的绯红,吐息发烫。
她悄悄观察了与她同行的张浦,却发现他并无异色。此地实在可疑,寻欢作乐的场所难免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密物,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竹谪居并不在东篱主楼内,反而要穿过一片小院,在西厢单独的一间屋子里。
或许是远离了人声鼎沸歌舞密集的主楼,这后院里倒是没有那么浓重扰人的味道了。
她找到了挂着竹谪居木牌的房间,敲了敲门,里边传来一道微哑的声音:“先生请进吧。”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她推门而入,入眼是一张茶几,两张浦团。其中右侧的蒲团上坐了一个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茶水氤氲,只看得清半张脸。
宋贤单独走进去,在左侧的蒲团上坐下,那人这才抬起头,让她看了个清楚。
“原来是你。”
对方轻笑一声:“没想到先生真的会来赴胡某之约,实在荣幸之至。”
“先生大伤未愈便如此辛劳,胡某实在佩服。”
宋贤转了一下茶盏,缓缓说道:“胡大人?”接着轻笑一声:“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相遇。”
“胡兄给我留了一张治伤的药方,只是如今看来,伤情恶化,这张药方恐怕也不大管用了。”
“胡某此次邀约,正为此事。”
语毕,他顶着宋贤审视的目光,在怀里摸索了一番。最后掏出来半枚玉佩,从茶几上推到了她面前。
看到此物,她眼神立刻犀利起来:“这是何意?”
“先生可识得此物?”
当然识得,这是今日她唤来海东青时送出去的信物。
宋贤不由得正视此人,沉下声来:“胡兄何必明知故问,有什么话不如直言。”
他松开了按着玉佩的手指,坐直身子:“此物是那位大人让在下交予您的。”
“你是……”
他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啊”了一声,随即露出一抹歉意地笑:“是胡某疏忽了,在下敝姓胡,单名一个风字,是齐王府的詹事。此一番前来苏州,是奉了齐王的命令专程来助先生一臂之力的。”
齐王……她皱眉。
“齐王为何……”她语调略扬,胡风立刻福至心灵,从善如流地回道:“长公主即将回京,您也知道,我家王爷与公主素来不和。”
“今日西南山出反贼一事早已传入京城,陛下一气之下怒火攻心,竟喷出一口血来,随后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