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轻咳出声。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江知婳抬眸,却见裴珩的面色极其差,惨白如破碎的瓷瓶,似乎稍纵即逝。
有些脱力的裴珩靠着江知婳的支撑勉力站立,幽黑的眼睛望向她,轻轻摇头,“没事。”
一旁的男子上前,在江知婳警惕的眼神中止住脚步,顿了顿,道,“姑娘,我并无恶意。”
昨夜入水,本是男子装束的江知婳散下头发,匆忙来寻裴珩而并未佯饰。
眼前的男子大概二十来岁,利落的盘起绾髻,背后的箩筐装着些许被江水打蔫的药草。
见此人似乎并无恶意,二人将裴珩扶至火堆处。
干柴再次燃起,火焰扑扑,消散湿漉漉的二人身上的寒意。
江知婳将裴珩的外衣架在火堆旁烘烤,朝男子问道,“刚刚怎么回事?”
男子蹙了蹙鼻尖,打了个喷嚏,“今早我在上游因采药误坠雪阳江中,幸好遇上小兄弟相救,否则就要做这江中水鬼了。”
火堆烧得极旺,本就微薄的外衣很快便被烘干,江知婳将其披在裴珩身上。
暖烘烘的外衣瞬间安抚了他入水的寒凉,抿了抿苍白的唇,朝江知婳的方向闻声道,“谢谢。”
“请问此处距离并州多言?”
男子见裴珩朝他的方向看来,但目光似乎没有聚焦地透过他,答道,“你们要去并州吗?那可还有近百公里,若是有马车还能在今日天黑前抵达。”
裴珩闻言,微敛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子顿了顿,将心中猜想说出,“小兄弟可是有眼疾?”
蹲在一旁拾着干柴添进去的江知婳闻言,看了看裴珩,又看了看男子,便听裴珩闻声应道:“嗯。”
火堆旺极,一同入水的男子已经被烤的干轰轰的,甚至觉得有些热而退出去几步远离热源。
可裴珩的面色已经透着易碎的惨白,热源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近身,那双幽黑清透的琉璃眼中,隐隐爬上潮红。
体内冷热交替的裴珩突然感受到额上覆上了一双柔软暖和的素手,衣袖处微微摩擦着他的眉眼,一时怔住。
“糟了,你高热了。”掌下的温度烫得灼人,呼出的气息灼烧着她的手腕处。
是吗?怪不得他觉得体内有一股燥热和寒凉在对峙,激得他一阵冷一阵热。
周遭的声音渐渐远去,听不真切。
躲在一旁石壁纳凉的男子闻言,凑上前来,动作熟练地掀开裴珩的衣袖,指尖探上脉搏时,竟被肌肤的温度所惊,怎会如此冰凉?
守在一旁的江知婳见男子的眉头愈蹙愈深,面色凝重,有些担忧,“他怎么样?”
探脉结束,男子叹了一口气,惊呼,“他体内有两股相冲的气息,这两股气息于他犹如万蚁噬心,气血翻涌。”
江知婳皱了皱眉,“是中毒?”
男子点点头,“没错,准确点说是两种毒,其中一种应是近期所中,为噬骨毒,若是中毒之人内力越深,其中毒便越深。”
“中毒之人内力翻涌,时刻不得停息,体内燥热,犹如揣着岩浆,三日后爆体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