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道义,她碰了碰洛鲸贝,想劝说他别一时头脑发热,买些放在家里落灰的东西。然而,还不等她张口,洛鲸贝已对着胖子下单,“行,我买一对儿。”“好嘞!”胖子乐得屁颠儿屁颠儿,“我去拿对儿新的。”岳栖气息一堵。木已成舟,她只得将嘴边的劝说尽数憋回了肚子里。反正他有钱人,想花就花。她何必在这儿瞎操心。万一再被社牛胖子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出点调情的话,那就更糟了。岳栖默在一旁,只安心等着。洛鲸贝买东西十分爽快,半句废话没有。不多时,就已经买好单喊岳栖离开。顺利做成生意的胖子,活力更盛。笑容可掬地将二人一直恭送到店门外,嘻嘻哈哈地挥手告别了五六次,才堪堪踱着小步退回店里。两个身型搭配完美的人并排走在温柔暗黄的夜色里。由于各怀心事,脚下都是不紧不慢。岳栖筋着鼻头侧脸盯了男人半晌,瞬着眼睫踌躇。最终,她忍不住轻声问道:“洛鲸贝,你怎么想的呀?”原本,他来这里是想把砗磲饰物卖了换钱吧。结果,东西没卖掉,却又花掉三千块买了两条不知所谓的机器虫。岳栖实在是纳闷极了。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呀?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她等着他回答。然而,洛鲸贝毫无反应,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男人蹙着眉,两只眼睛细细眯着,正直直盯着手里那只包装得过分隆重的大盒子。东西不大,包装盒可不小,他需要用双手捧着。“洛鲸贝!”岳栖嘟起嘴,停下来。他闻声,倏然回头,恍然道:“啊?岳栖,你说什么?”洛鲸贝难得一见的呆萌样子,岳栖看着他这副模样,面色逐渐温和。“我是问,你在想什么呢?”洛鲸贝抿直唇线,还是不肯回答。他放下捧着包装盒的双手,换成单手拎盒子的绳提。盒子过大,不停地撞击他的膝盖骨。他只好虚空支起手臂,把盒子架得离身体远一些。维持这个姿势其实很累,不过,洛鲸贝并未因此而加快脚步。他低垂目光,望着路灯下颀长的身影继续缓缓前行。直到和对面过来的行人擦肩。他才再次向后转,伸手去拉跟着他走的人。岳栖郁郁地躲掉他的手。洛鲸贝看向女孩,甜甜的小脸上盛满了不悦。他嘴角弯了弯,吸了一口气,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如果你是我,在古玩店,会不会很尴尬?”他说,“在你面前出丑,我感觉很狼狈,你能理解吗?”洛鲸贝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振振有词。“不会。不能。”岳栖水盈盈的大眼睛盯紧了这个表面示弱的男人。他能轻易说出来,就说明他根本没有那么介意。岳栖猜,他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些。洛鲸贝耳朵收下对面女孩甩过来的两个坚定的“不”。对面驶过来的汽车,车前照明从她的瞳孔中央反射出来。像是电影里审讯犯人时开的那种很亮的灯。男人的喉间忍不住笑出声音。“岳栖。”洛鲸贝低磁的声音喊她,眸子里挑逗的意味几乎就要跌落出来。“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很有型,是吧?”男人天生傲娇,脸皮厚得要命。女孩原本运行规律的心跳急速地扑腾起来。她眼睫抖了抖,怕了和他拉扯。就直截了当挑明问好了,这样他也没法子再和她打马虎眼了。“你为什么要卖砗磲?”为了赚这份钱,眼前的天之骄子差点违法。问题是,他应该不缺钱呀,岳栖想不通。她表情严肃,但声音却又是甜甜软软的。听完女孩毫无攻击力的质问,洛鲸贝吸了下鼻子,没有流露出半点窘态。仍旧是一副恣意的模样。他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在店里的时候,岳栖很快便在手机上查到信息并提示他,大概率她是晓得的。岳栖可不像他故弄玄虚,他问,她就耐心又坦诚地相告。“忘了以前在哪里看到的,说是菲律宾人在一个巨大砗磲里找到了一颗巨型珍珠,因为珍珠形似圣人的脸,所以叫‘老子之珠’,收藏在美国旧金山银行里,文章里有解释砗磲,所以我有印象。”原来如此。洛鲸贝点着头,嬉皮笑脸,“可以啊,什么都懂呢。”岳栖听着,洛鲸贝这是又要敷衍搪塞?不能够。她莫名其妙陪他跑了一个晚上,还差点被他带着游走在了违法的边缘,若不问个清楚,如何能甘心。岳栖执着地重复她的问题。“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卖?”“你从哪儿得的?”洛鲸贝偏过头,盯着女孩看了半晌。,!瞧着她坚定求得答案的样子,他自知是不太容易瞒过去了。“真的是朋友送的。”他认真交代,“我也用不上,所以就想着换成钱岂不是更好。”路灯打下的光影落在他的睫毛上,向下映出一片浓荫,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洛鲸贝虽然言之凿凿,但岳栖还是不信。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既然是朋友送的,为什么不收藏起来?”她翘起小小的下巴,忖了下,才继续问道,“难道——你很缺钱?”“”洛鲸贝闻言,嘴角凝了两秒,才强忍住笑意,开口回答她:“我是——没多少钱。”他想到自己刚刚胡诌出来的借口,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也够用了,谈不上缺。”洛鲸贝这个人,实在是很会避重就轻。他不想说的,貌似十把老虎钳一起上,也撬不开他的嘴。岳栖眨眨眼,嘴巴抿来抿去。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却有点难以启齿。“难道——”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出了口。“那个东西,是病人送的,所以不能留?”洛鲸贝愕了一瞬。继而,不由得扶额冷笑,“小姑娘,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啊。”半晌,他见岳栖不作声,唯恐她误会,又继续解释,“别人我不知道,反正病人给的,除了锦旗,我没收过其它的。”岳栖两道眉眼弯成月牙,盯着他看,仍旧不表态。她还是不信他?洛鲸贝简直没了法子。情急之下,男人禁不住强横霸道了起来。“你爱信不信。”他气道,“反正,我以前不会收病人的礼,以后,也绝不会收。”这回,他的态度很坚定,岳栖相信那些饰物和病人无关。她板正了一张甜丝丝的脸,“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