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面前的三个大男人上一秒明明都下意识伸出手相救,却不知为何,犹豫了一瞬后,又集体反悔,纷纷叫嚷着收手,好似唯恐岳栖殃及池鱼。眼见无人相救,岳栖只能靠自己变换招式。她顺着惯性斜身俯冲了几个大跨步。只怕还不能顺利稳住。女孩光速做足了匍匐在地的心理准备。这个时候,原本散开的男人们,又突然良心发现,一齐上前出手相帮。终于,转日回天,让她找回了重心。“没事吧?”男人们同时喊道。岳栖站稳后,十足窘迫。勉勉强强才挤出一丝尬笑,音色虚软,“没事。”男人们的几双手急忙从她的臂膀、脊背、手掌脱离开。他们后退,再后退。同情、愧赧、忌惮,神态不一。一句句轻飘飘的话拂到岳栖耳边。“没事就好。”“小心点。”“幸好!幸好!”落在地上,未激起几粒尘埃。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几秒。朝天皱了皱眉头,终是过意不去。他走上前,摩挲着身侧,打算诉清原委。“岳栖,抱歉啊,是这样,嗯——”他吞吞吐吐,“是鲸贝——要我们和你保持距离——不许和你闲聊,不许碰到你一根汗毛。”“否则他,要我们好看——”他窘迫地抓挠耳朵尖,“所以,刚才一时糊涂”“真的,我一个字都没编,他原话就是这样说的。”朝天只想照实解释,他必须要将始作俑者供出来,不然人家女孩怎么想仨大男人见危不救的无耻恶行。他正支支吾吾,锯鳞已从旁插话,“鲸贝不是这么说的,他是说一定会骟了我们。”说着,锯鳞将手机屏幕怼到岳栖眼前。岳栖由下往上瞧见微信群里三条回复。【放心,我绝不敢】【不碰,肯定不碰】【知道了】正要再往上看,朝天挡掉了锯鳞的手臂,制止他继续发牢骚。“哎,算了,不说了。”他还是有点羞恼,抓耳挠腮的,“不管怎样——还是我们的错——我们应该灵活变通。”“扶一下,抱一下——都是防止你受伤,怎么能犹豫呢——”裸鳝和锯鳞从旁听见,急忙哼哈着配合。岳栖稍稍歪着脑袋,听朝天说话。洛鲸贝私下竟然和朋友们这样交代。为什么呢?岳栖想,他的这些模特朋友,这么不靠谱吗?还需要他如此郑重的警告。可是,她也没觉出来呀。这三个男人,到目前为止,岳栖觉得比起那一窝泌尿外科医生,可是文明得多了。看看洛鲸贝,竟然威胁要骟了他们。时时都不忘记炫耀他的拿手绝活是吗!这才更龌龊、更猥琐吧!不过,洛鲸贝这个变态,居然对朋友用“骟”这个字。牲口才用这个字吧。人应该用——“阉”,才对呀!想到这儿,岳栖强忍住腾涌上来的笑意。待视线重新聚合在一起,她发现对面的三个男人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神游了一圈,岳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微微一笑,“真没事儿,电梯到了,我们上去吧。”她挡住电梯门,让他们先进,他们三个又忙不迭地谦让她。稍后岳栖大方道谢,接受了他们的好意。电梯里,一行人安安静静地。这个姑娘,刚才差点就摔伤了,他们仨却袖手旁观,表现委实糟糕透顶。虽然他们也是迫于淫威,一时无脑,才做出这等没风度的事情。但是,说到底,这姑娘真是挺好哄的,听得进解释,不任性,也不爱生气。不仅一点也不怪他们,还仍旧对他们客气有加。三个人似乎是想到了一起,不约而同偷偷互赠了个鄙视的手势。电梯一路未停,很快就来到了26楼。一行人来到26b房前。朝天熟练地按下密码,打开房门。他走进去,摁亮灯光,回头请岳栖进。岳栖徐步走到玄关处,朝天正打开鞋柜,嘴里嘟囔着给她找能换的鞋。岳栖耐心地候在一旁。裸鳝、锯鳞从她身后溜进房门,他们迅速踢掉鞋子,光着脚就四散跑开。朝天在鞋柜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双适合女生穿的拖鞋。他回头,对着岳栖,憨笑道:“找不到适合你穿的,不嫌弃的话,你先穿鲸贝的吧。”他补充:“我们来他家,都是光脚,他从不备多余的拖鞋。”“哦,没关系。”岳栖急忙道,“那我也光脚好了。”她才不穿洛鲸贝的鞋。“你女孩子,不穿鞋可能会觉得凉。”“不会的,没事。”脚下踩着的是木地板,岳栖并不觉得凉。朝天点点头,由着她。待岳栖低头将自己的鞋脱下来,摆好,他也蹬掉鞋子,带着她进入客厅。岳栖跟着朝天站在客厅中央,稍稍扫视了一圈可视范围。洛鲸贝的家,第一眼看到,干净利落,简约质朴。客厅宽敞明亮,铺着素净的白橡木地板,家具像是全屋定制,颜色搭配非常和谐。由于屋内存在大面积的留白,因此置身其中,仿若能感到一种如丝如棉,天然的香气在袅袅弥漫。岳栖来不及更细的打量,她的视线搜寻着餐桌,“我去找下洛医生说的资料袋,他说在餐桌上。”“嗯。”朝天给她指了方向。岳栖走过去,看到淡蓝色的资料袋就静静躺在餐桌的一角,想来是洛鲸贝特意摆在那儿,离开前却又不记得带。女孩淡淡笑了笑,拿起资料袋,走回朝天附近。“我找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嗯。”朝天身形立得很直。他拘束,岳栖也拘谨,走了两步,回头想说声再见时,瞧见朝天仍然笔直地站在原地,对她行注目礼。“那,再见。”岳栖摆摆手。“岳医生。”朝天终于下定决心,喊住她。“那个——”男人窘迫地挠了挠头,“请问,方便加个微信吗?”岳栖犹豫了一瞬,莞尔点头,“好呀。”:()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