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莽撞的小姑娘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发髻抵着他的下颔,甚至还往后挤了挤,左手攥紧了他的袖口,这估计是差点跌下去的后怕。
她有些发蒙,他早就松开了手,最后忍无可忍道:“公主。”
他不喜和人这么亲密接触,更何况还是长时间的,更何况还是和她。
顾蓁这才反应过来,“多谢你了,你无事吧?”
她话音未落就发现有事,沈疏同如新雪的脖颈上有一道血痕。今日她头上戴了根仙鹤金钗,那仙鹤锋利,她往后撞得突然,怕是扎到他了。
那位置,和她上次唇脂蹭到的地方还真是,格外像。
她看他浑然不觉,于是指了指脖颈,“那里。”
他蹙眉,不知她是何意。
她伸手,指尖碰了碰血痕处,“这儿。”
她的指尖凉,触碰到肌肤后他便意识到疼痛,于是轻嘶了声。
顾蓁将金钗拔下来,果然瞧见了上头的血迹,又瞧他的伤口不浅,也有些心急,罕见地焦急道:“疼吗?”
她整个人都凑过去了,就为了看一眼他的伤口,没注意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熟稔亲密了,沈疏同都能感受她的呼吸,险些以为她要……亲上去。
于是他下意识地后退,她这才反应过来,抬头关心道:“疼不疼?你说句话呀。”
沈疏同也觉得荒谬,拉她起身,结果最后受伤的是自己。脖颈上的疼痛根本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两个人的动作都有些……暧昧了,根本不符合彼此的关系。
他不动声色地拉远距离,“疼。”
顾蓁以为他会说不疼,这样她也少些愧疚,听了这话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憋了半天才道:“那也不是特别疼吧?”
沈疏同活活被她气笑了,眯眼勾唇道:“很疼。”
顾蓁嘶了声,脱口而出,“又没有流很多血,能有多疼?”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没有同理心了些,赶紧找补,“那沈少卿先进去把伤口处理下吧。”
说完又觉得不大好,又补充道:“好了,我陪沈少卿进去。”
沈疏同刚准备说不用你陪,结果顾蓁已经在他前头进去了。
他无奈,只能也跟着进去。有婢女端来干净的布帛和草木灰,他正准备挽袖自己动手,却听得顾蓁道:“我来吧。”
沈疏同将布帛和草木灰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果断拒绝,“公主这是折煞臣了,臣怎敢让公主亲自动手。”
顾蓁恶狠狠道:“闭嘴。”
她本就对今日之事愧疚,但又不想直接表现出自己的亏欠,于是准备今日帮他处理完伤口,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了,自己也不用那么愧疚。
她坐在他身边,直接动手开始撒草木灰在伤口上,沈疏同垂眸看着她,小姑娘鼓着嘴,怀着一肚子复杂的情绪给他撒草木灰。虽然心情复杂,但至少还算认真,只是边撒边暗含讥讽道:“沈少卿也别说什么于礼不合,反正我马上也要嫁过去了,妻子侍奉丈夫不也是稀松平常的嘛,沈少卿你说呢?”
沈疏同当然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不过是为着先前他不同意她想办法取消婚约的事,直接一句话将她想说的堵死,“臣不敢。”
“不敢什么?”
“不敢让公主侍奉臣。”
顾蓁哼了声,小声道:“谁又要侍奉你了。”
她处理伤口时总是喜欢轻轻吹气,这会子撒完后也下意识轻轻吹气,吹完后自己都愣了,毕竟表现得如此体贴,很丢人。
她抬眼去看他的反应,冷不防他靠得近,她一抬头便险些碰到了……他的唇。
她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了,面前有一张好看的脸凑那么近,任谁在都会像她现在这样。反应过来后她立刻把头缩了回去,“你离我那么近做什么?”
他笑了声,心想她怪罪别人的本事倒是渐长,尾音上扬戏谑道:“公主不妨看看,是谁离谁近?”
顾蓁心想你闭嘴啊,难不成我不知道是我离你更近吗,于是装作没听见,扔了布帛,起身拍拍手,“不用谢我,今日之事算是扯平了。”
沈疏同果真没谢她,任由着她自己出去了。
他带着伤回府,想遮掩都遮掩不住,将荷包递给沈渺时,一眼便被她发现,她关心道:“二哥脖颈是怎么了?如何会受伤?”
沈疏同下意识冷笑着脱口而出,“给你的好嫂嫂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