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霜抬起头,强笑道:“宋公子哪里的话,奴家这样的身份,本就是心存痴念了。”
宋策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只是我心有所属。”说完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秋晴见碧霜还在痴痴地望着宋策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她的手,轻声道:“碧霜妹妹,那等人物,不是我等可以留的住的,你。。。莫要难过才是。”
碧霜点点头,双眸微红,道:“姐姐说的是,是我魔障了。”秋晴见状,拿出丝帕子轻轻为碧霜拭泪,长长叹了口气。
宋策从妙锦阁里走出来,他没注意到,街边一家糕点铺子旁站着一个穿着丫鬟装的小姑娘,正愣愣的盯着他看。
桃儿匆匆接过伙计包好的糕点,快步朝着跟宋策相反的方向跑去。
杜宁晚正靠在矮榻上绣花样子,桃儿双眼通红从外间跑进屋来,不忘回身把门关好,小声哭道:“姑娘!不好了!刚才奴婢去给您在五味斋买杏仁酥,瞧见。。。。。。”
杜宁晚放下绣绷,安抚道:“你瞧见什么了?慢慢说,别急。”
“奴婢瞧见宋公子从妙锦阁里出来了!”
杜宁晚身子微微一僵,半响都没出声,桃儿恨恨道:“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跟那些寻常风流的读书人也没什么区别,亏得老爷还对他那般欣赏推崇!”
杜宁晚闭上眼,“桃儿,你下去吧,我想静静。”
桃儿跺跺脚:“姑娘!你倒是想想法子啊!照这么下去,老爷定会……”
“下去吧!”
桃儿无法,只得躬身行礼:“是,姑娘。”
等杜知源从县衙下了值,见花厅里女儿已经命人摆好饭食,心下熨帖。
“晚儿。”
“爹。”杜宁晚忙起身行礼,问道:“前两日爹才染了风寒,今日便这般劳累,您不心疼自己的身子,我还心疼呢!”说着舀了一碗汤端到杜知源面前,柔声道:“爹尝尝,女儿特意为您下厨做的。”
杜知源端起汤喝了一口,连连道:“好喝!好喝!不过晚儿啊,往后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别累着你了。”
杜宁晚颇有些无奈的道:“爹,瞧您说的,做这么点小事儿,哪至于累着了。”
杜知源夹了几口菜,见杜宁晚双眉微蹙,夹了一块胡瓜(黄瓜)放进了碗里。
他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索性放下筷子,开口问道:“晚儿,你是不是有事要跟爹说?”
杜宁晚“啊”了一声,小声道:“爹,我没有…”
“你往日里不喜食胡瓜。跟为父说说,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见父亲如此温声浅语,杜宁晚挺直了脊背,犹豫半晌,到底问出了声:“爹,那宋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知源心念微动,他想了想,郑重的说道:“宋策是个好孩子,才貌出色,谦逊有礼,志向远大,不拘泥于旧俗,也重情义,绝非池中之物。”
见女儿脸上神色未变,杜知源又笑道:“此子曾放言,此生不行纳妾之事,时人重诺,故而品行方面我倒不曾担忧。”
杜宁晚点了点头。
杜知源倒了一杯酒,浅浅饮了一口,接着说道:“晚儿为何如此相问?”
杜宁晚抿了抿唇,说道:“只是有些疑惑罢了。爹觉得,此人可称得上君子?”
杜知源点头:“自然。”
杜宁晚点了点头,稍稍放下了心。父亲看人的眼光,一向极准。
饭毕,杜知源把桃儿叫到书房,开口问道:“小姐今日怎么了?”
见到老爷这般严肃,桃儿忙行礼道:“老爷,今日婢子去街上给小姐买糕点,正好瞧见那宋秀才从妙锦阁里出来了!婢子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又不想小姐蒙在鼓里,如今瞧见了,总比往后小姐嫁过。。。。”
“慎言!”杜知源猛地起身,当即制止了桃儿未说出口的话。“此等有碍小姐闺誉的话,也是你一个小小丫头随意编排的?”
桃儿吓得一抖,也知晓自己在老爷面前失言了,忙跪下身来,叠声认罪。
杜知源让她起身,说道:“你既在小姐跟前服侍,就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往后若你再遇到此类事情,直接传话给老爷我就好。今日老爷找你问的这番话,你出了这个门,便要烂在肚子里,可不许再传到小姐耳朵里面去了,知道了吗?”
“是,老爷。”桃儿乖巧的应下了。
挥挥手让桃儿下去以后,杜知源饱蘸笔墨,在宣纸上写下“德行”二字,端视良久,脸上露出沉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