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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沿着滨海公路平稳往前开,车载音响里放着Coldplay的VivalaVida,激扬的旋律带着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生命力,在呼啸的风声里,向陆地尽头自由奔腾。
姜守言坐在车后座,左边是碎在金光里辽阔的海平面,咸腥的海风吹过鼻尖,他像是还没醒过神来似的,望着窗外发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坐在后座了么,”程在野说,“因为这一段的海景特别漂亮。”
程在野是个准备很充分的人,哪怕不知道今天罗卡角的雾能不能散,他还是换了能开山路的越野,车里准备了能挡风的薄毯。
车下高速,突然冲上了一段山路,姜守言在后座颠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见程在野线条利落下颔。
然后对上了程在野的眼睛。
程在野莞尔:“带你走一条本地人都不一定知道的野路子。”
越野沿着山路攀爬,海洋在一片片黑灰色的礁石后若隐若现,远方地阔天清,山路逐渐趋近平整,明黄的山花一片一片开在草地上。
十分钟后,车停在了海角一处空地前。
姜守言推开车门,和程在野同时站在这片空地上。
海风把两个人的头发吹得张牙舞爪,金色的太阳遥遥悬在海平面,明亮的光线平等地照在每一个人身上。
程在野从后座拿出两条毯子,递给姜守言一条。
“这里风大,把毯子披上吧。”
姜守言像是才缓过来,耸了耸鼻尖说:“谢谢。”
“还敢往前走吗?”程在野指了指前面更狭窄的一处空地。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海拔超过100米的海角,陡峭狭窄的山崖下是浪涛汹涌的大西洋。
姜守言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怕,他在那处窄小的空地坐了下来。
面前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围栏,狂潮凛冽卷过,他在摇摇欲坠的刺激里不受控制地震颤。
是直面自然,最本能的敬畏。
程在野要比他平静许多,似乎是习惯了这种原始的震撼,他变得散漫和享受。
“严格来讲这里不算罗卡角,”程在野指了指姜守言身后更遥远一点的地方,“看到那座灯塔了吗?”
姜守言像是被海风吹透了,连回头都变得迟钝。
起伏的山峦后面有两处红白相间的点。
“那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罗卡角。”程在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