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雪起身,宛若一道孤魂,抬着脚步,慢慢没入漆黑的森林中。
他就这么踏着步子,一步步的走,好像无处可去,好像不知该去往何方,却行尸走肉驱使着自己身躯动起来。
黑暗中,一道隐秘的目光注视着茕茕孑立的顾江雪,若有所思,他身形一动,不着痕迹跟了上去,路过余烬时,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扬起。
“形单影只”的顾江雪就这么在森林里慢慢地走。
楼映台贴着手腕,传音问:“不休息了?”
“托你的福,”顾江雪哼哼,“休息不下去了。”
楼映台龙角在顾江雪手腕上安抚地蹭了蹭。
顾江雪:“……”
“别蹭了!”
他本来走路就是来吹吹风冷静冷静,再蹭还让不让人心静了?
楼映台听话,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当个镯子。
顾江雪拖着步子朝外走:“反正离下一个备好的地点不远了,早去一点也一样,你觉得幽鬼已经跟上我们了吗?”
楼映台:“不知。”
好几天过去了,幽鬼若还不来,那真是很有耐心。
当然顾江雪和楼映台也很有耐心,要论等,跟他们比起来,做了这么多事的幽鬼应该更等不下去。
毕竟阴谋家未达成自己的目的前,不会停息。
顾江雪就一直这样走啊走,从天黑走到日出,清晨的光透过层层树林洒下,朦胧的光柱透过顾江雪的衣摆,他看上去落寞可怜,又美得让人叹息。
行出山林,日头已经高挂,在听到人声后,顾江雪又扣上了面具,复行几步,他看到了一个茶棚。
说是茶棚,却是在路两边搭了五六个帐,歇脚的人也不少,正是热闹,顾江雪挑了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后哑声道:“给我一碗茶。”
招呼客人的小二一甩巾帕:“好勒,您稍等!”
他好像很累,虽是锦衣华服,肩膀却无力下垂,声音也哑,疲惫极了的模样,让旁边桌上有的人忍不住偏头多看了他几眼。
那人以为顾江雪没发现,谁料顾江雪竟侧过脸,直直盯住了他:“看什么?”
那人被他语气中隐隐的威势与不满吓了一跳,忙道:“冒犯了,我只是看这位道友似是疲惫,不知你是否遇上了什么难事?”
顾江雪顿了顿,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看来你是好心人,我劝一句,做人不必太好心。”
那人尴尬地笑笑,闭上了嘴,他身边的伙伴嘀嘀咕咕:“都跟你说啦别管吧,让你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