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在路上饿死病死了,有的随便在一处县城村镇边儿上偷生,或是躲进深山野林里,好歹能借山洞或搭树窝棚遮风挡雨,也有野菜树根能吃。
只要能停下来歇脚喘口气,有点东西吃饿不死,他们就会在此落脚。时间一长,这些东原人就会被融入进去,变成南江人、松墉人、西岭人。
从外地人变成当地人。
他们就像卷柏,一时遭遇了逆境,几近枯萎死亡,但只要有风吹动他们,去到有水有养分的地方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水、一点点的养分,他们也能坚韧地活下去。
当然。
也有卖儿卖女的。
有些是狠心为了拿银子自己逍遥快活,不顾子女死活;有些是为了能让孩子活下去,在大户人家为奴为婢,起码还有口饭吃有件衣裳穿,总好过跟着爹娘颠沛流离,食不果腹衣难蔽体。
虽然灾难源头不同,一个天灾一个人祸,但这人间炼狱的模样跟之前南江旱灾蝗灾的时候,简直大同小异。
真是闻者伤心见着落泪。
三里河村的人大多都很同情这王二叔几些难民,所以当知道雷栗要给他们落户在村里时,也没什么意见。
只有爱说闲话的暗里嘀咕了两句,不敢在明面上说,怕遭村里戳脊梁骨,也怕惹雷家人不高兴。
那个青年,就是难民里会说官话的,叫王晟,知道雷栗帮他们弄户籍,八尺高的汉子又呜咽地哭起来,恨不得当牛做马报答雷家人的恩情。
“我们路上丢了身份符印,知道难落户,都在想去牙行碰运气,看有没有哪户人家愿意买走我们,多少有口饭吃。”
“只是我们人多,就是被人买走也很难在一块了。”
“尤其是王二叔家,他三个孙儿年纪小被买走的机会大,但人家有银子也不算傻的,哪会要两个老的跟着?”
“别说付大哥家的孩子还生了病,指不定牙行都不要……”
“可除了落奴籍,我们也没其他办法,连城都进不去,做不了活养家糊口,幸好遇上了大人您……”
王晟边说边抹脸哭,他的媳妇挨着他,也是感激又伤怀地垂头抹泪。
他们在路上原本怀有孩子的,但是一路奔波风餐露宿,孩子流了,媳妇身体也亏空了不少,这下有了户籍就能慢慢地挣银子,把亏空的慢慢补回来了。
他们日后再有孩子也不会流离失所了。
其他几家就更不必说。
不是有老的就是有少的却没有银子,凭自己落户籍那是难如登天,得牛大夫给孩子治病的付姓汉子一家,更是对雷家和牛大夫感激涕零。
雷栗见状也是一声叹息。
力所能及,他也只能帮王晟这几个,再说通知县徐兴哲给其他逃难的百姓而来行个方便,起码不要驱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