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东俊和温多林听说李世路明天早晨要单独出去,而且不带任何随从和警卫,连他的专职秘书崔天盛都不随他走,心里惊疑不定,却又不敢多打探,只好连连点头。
为了安全起见,俞东俊进行提议:“沈处长,要不我从市公安局特警大队调几位特警过来!这样可以有备无患。”
沈知非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那就麻烦俞书记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沈知非开着一号车,后面跟着市特警大队的一辆警车,从海东宾馆出发,直接往青阳镇中学开去。
由于早上车辆较少,再加上沈知非开车技术高超,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此时,青阳镇中学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已经打开,学生们已经在教室里晨读。
沈知非想把汽车开到中学里面,李世路阻止道:“小沈,你把汽车停在围墙外面。这所学校比较偏僻,平时应该很少有高档汽车开进来,何况我们后面还有一辆警车。如果这样两辆汽车停进去,会引来学生围观,可能会影响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
沈知非点点头,将汽车沿着围墙往北边开了过去,转过一道弯,在一块空地上停下来。
后面那辆警车也跟着开到空地上停下,从里面跳下来五个高大魁梧、全副武装的特警,在一个挂着一级警督警衔的中年男人带领下,小跑着来到李世路面前,齐刷刷地立正敬礼。
这个中年男人高声说道:“报告领导,明宁市公安局特警大队大队长萧剑秋等五人,奉命前来执行任务,请领导指示!”
李世路微笑着点点头,和他们一一握手,温和地说道:“辛苦了!你们听这位沈处长的安排吧!”
说完,李世路就转过身,往不远处的那座小松岗走去。
走了几十米后,在不远处的一座土岗上,出现了一栋孤零零的红砖平房。这栋平房掩映在一丛翠竹和几棵大樟树之中,只露出东边一截,看上去比较破败。
李世路知道这就是周清影和周长安住了很多年的“家”,心里一酸,停下脚步,往那栋平房凝视了几分钟,很想现在就走过去看看周清影的生活痕迹。
可是,李世路知道周长安此时就在这栋平房里,而且很可能已经起床了,所以,他不敢久留,便按照沈知非告诉他的路线,从土岗下一条田埂上走过去,来到了通往那座小松岗的主要入口的口子上。
此时沈知非对李世路说道:“领导,您等一下,我先把萧队长他们安排好,再带您上去。”
李世路点点头,背负着双手,往山道里面走了几步,然后仰头观察那些或高或低、参差错落、松针浓密的松树,想起长眠在山顶上的周清影,心里涌起了一股悲怆的情绪……
沈知非把萧剑秋带到一块高出地面很多的大石头上面,俯瞰了一下东、西、南三面。然后,他指着东边相隔五百米左右的一个小土岗,对萧剑秋说道:“萧队长,等下麻烦你安排一位同志守住那座土岗。那土岗后面有一条通往山岗的道路,一定要封死,不许任何人上去。”
萧剑秋点点头说道:“沈处长,您放心,我带来的几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何况他们全副武装,守住一个路口绰绰有余。”
沈知非笑了笑,又指着西边过去600米左右的一坵稻田,说道:“那坵田的田埂上有一条小路,也可以通往山顶,你再派一个干警把那条通道守住。”
“剩下的人,你亲自带队,全部守在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主要的进山通道上。千万注意:在领导下山之前,一个人也不能放进山里去!”
萧剑秋双腿一并,立正敬礼,响亮地回应道:“请沈处长放心,有我们守在这里,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兔子,也绝不允许它进山!”
沈知非安排好安保工作后,便提着那个装着香烛、纸钱、水果以及一件呢绒大衣的袋子,带着李世路往山顶爬去。
李世路虽然已经年近六旬,但由于他常年坚持锻炼身体,加上此刻想见到周清影坟茔的心情又很急切,所以,他的步伐比较快,走在前面的沈知非几次回头想去搀扶他,都被他摇手拒绝了。
二十分钟后,沈知非带着李世路终于爬到小松岗的顶峰。
顶峰上有一个小土坪,四周铺满了荆棘和冬茅草,但是中间却有一块茅草稀疏的空地,空地上矗立着一个圆锥形的坟包。坟包以水泥筑底,面对北方立着一块花岗石墓碑。
李世路一看到这个坟包,眼眶立即就红了。
沈知非偷偷观察着李世路的脸色,见他目光一直盯着荒草中的那座坟茔,神色悲怆、眼眶湿润,魁梧的身躯似乎也在微微发抖,知道他此刻情绪很激动,便一言不发地带着他绕过几蓬荆棘和茅草,沿着一条若有若无的小道,来到墓碑前面。
沈知非把手里提着的那个袋子放下,从里面拿出香烛、水果、打火机、鞭炮。
当摸到那件呢绒大衣时,沈知非犹豫了一下,抬头问道:“领导,这衣服拿不拿出来?”
李世路看了看这件呢绒大衣,点点头说道:“拿出来吧。另外,你把鞭炮放进去,不要燃放,不要惊扰了她的清梦……她生前很爱清净,并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说到这里,李世路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同时声音也有点哽咽。
把所有的东西端端正正地摆放好后,沈知非知道李世路等下要进行一个极为隐秘的悼念仪式,即使亲近如自己,也不宜在边上看着,于是便懂事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领导,我先到下面去巡查一下,看有没有人上山来。您这边忙完了,就打我电话,我立即上来。”
李世路虽然对沈知非很信任,也知道即使他知道了其中的内幕,也绝不会将它泄露出去。但是,他也知道沈知非是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轻易不去打探别人的隐私,所以,如果自己不让他走,他内心可能还会惴惴不安。
因此,李世路便点点头,说道:“你去巡查一下也好。另外,你去告诉下面的警察同志:如果有村民要上山,只需要好言劝阻,请他们等一等就可以,千万不能吓唬他们,更不可以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