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风吹得草叶沙沙作响,响彻着黑夜的寂静。躺在屋内的陈徽玉,听着外头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却是格外心安——!随即转了个身面向床榻外,将手放置脑下,放空一切正准备入睡之时时,细微的声响却惊动了和自己一样觉浅的小月。“小姐,怎么了?”“无事,翻个身。”“哦~。小姐可是因为外头的风声睡不着?”房内一片漆黑,可陈徽玉的心却是格外清明,轻笑着回道:“能够躺在温暖的房间,听着屋外风吹草动的声响,看着这皎洁的月光照亮着脚下的这片土地,还见识到了在历史长河中屹立千年的古城,这些已经足够令我心生雀跃感到满足了!哪里会因为这四季变幻的风吹草动而无法入睡呢。”小月听到这话,语气充满不解,黑夜中的眼眸亮闪闪的:“这月光不是年年如此吗?”“说不定,在许多许多年后,这月光连归家之人的路都照不清了呢~”小月有些不可思议,只认为陈徽玉是睡不着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说胡话:“可是除了外头下雨时这月光暗淡些,其余时间皆是光照皎洁啊。”陈徽玉沉默了——。总不能告诉小月后世的空气污染愈发严重,夜晚的雾霾让月光变得暗淡,再加上光污染……沉默了半晌后这才开口回道:“因为人,人的欲望让世间万物无法和平共处。”黑夜中传来小月的声音:“许是小姐长大了的缘故,奴婢还记得儿时小姐经常望着月光发呆,您还说过您觉得被月光照耀着的万物格外美轮美奂,让人望着那光便心生欢喜!”陈徽玉将右手从脑袋下抽出,平躺着望向虚无的上方:“或许吧,儿时的心境和长大后的心境总归是有不同了——如果可以,不用长大也是极好的。”想到明日还要去外祖母那上门拜访,陈徽玉随即说道:“睡吧!我困了。”“嗯嗯!”……陈徽玉和王氏坐在前往外祖家的马车上,心中十分放松,外祖母对自己一向很是偏爱,小时候经常在外祖家一住便是十天半个月的,和这些表兄妹们关系也是十分要好。外祖母眼中的自己也是十分可怜,所以对自己是有求必应。原因无他,外邦那出现了荔枝这个品种——王家小舅舅在外求学时回来经常会带回来一些荔枝供家中人品尝,母亲自是收到过。只不过当时的她太小了,三天两头的生病,荔枝这玩意儿吃多了容易上火。再加上自己一旦对某样东西上瘾,不将其吃腻不罢休的性子,王氏便从没让这荔枝上过自己的桌。初次见到荔枝,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嘴身旁坐着的表妹:“这是什么?”王梦语一双明亮的大眼惊讶的望向陈徽玉,想到父亲不是年年都会送去陈府吗,对方怎么会不知道?“表姐,这是荔枝啊,我爹说是岭南那边的产物,味道还可以,你剥开壳尝尝!”年岁尚小的陈徽玉一连剥了好几颗,越吃越上瘾,看着果盘中的仅剩不多的荔枝,想问王梦语是不是还有很多,能不能送点给自己。可转念一想,此物应是十分珍贵的,毕竟岭南这地方自己听都没听过,想必是很远的地方,能够让这吃食保持得如此新鲜,定然是费了不少物力和钱财!随即眼神瞟向身旁坐着的王梦语,见对方也似乎不是很爱吃桌上的荔枝,便拿起桌上仅剩的几颗荔枝将其装进荷包!想着等回了府,让徽诺和星云她们俩也尝尝鲜。待到夜晚时分。父亲和母亲来到王家接自己回家,父亲一把将自己抱起,陈徽玉立马邀功的从荷包中拿出一颗荔枝剥开塞在陈常君口中。陈常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自家女儿不知道塞了些啥进嘴,下意识就要吐出来。却被陈徽玉使劲的捂住嘴巴不让其吐出:“这是荔枝,可好吃了!”说罢蠕动着身体想要凑到母亲跟前也喂上一颗,陈常君制止住了陈徽玉的找摔行为。有些感动:“唉哟,我家玉儿长大了啊!”陈父却未料到上首的外祖母表情有多么可怖。见陈父一副阖家幸福的模样~“呵。”这嘲讽的声响让众人不知该作何举动。只见外祖母说道:“你们陈家可真是好教养啊,我让她小舅送去的荔枝,我这外孙女是一口都没吃到,那是被谁吃了!”年岁尚小的她被这话吓了一跳,还以为外祖母是在说自己,待分辨明白后,这才放下心来。见自家母亲说出这话,王氏正想解释,却又因从小惧怕母亲惧怕出习惯了,犹豫了一瞬,更是不敢开口解释搏了母亲的面子。只见到自家夫君那黑沉的脸色,对比着自己母亲那风雨欲来的神色,王氏也只得假笑着维持着双方友好的模样。陈徽玉察觉到众人的微妙氛围,更是不敢多言,最后还是舅母打的圆场,将这件事给混了过去。,!可由于自己母亲的不解释,外祖母一直认为胆小体弱的自己在陈家过着被欺压的生活,一直受着大房兄弟姐妹的欺压,由此对自己更是加倍的好,就连这些表哥表妹们也是对自己十分维护。即使后来陈徽玉向外祖母解释了,对方也只认为自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还知道为这些欺负自己的人找补。但要说善良,她儿时也不是个事事都逆来顺受之人。只不过自己儿时也的确是会经常受到陈奕伟的欺负,不止让自己拿银钱给他用,还说着要是自己要是不给去告状,就揍死自己之类的话!当时由于陈徽诺的出生,母亲的大部分重心都转移到了对方身上,带着对方前往庄子上养病,父亲那段时日也正好前往蜀地检查军饷被贪污一案,由于父亲母亲都不在身边,那几年身体不好的她更是被对方当做了跑腿的,甚至是钱庄。由于受到了来自对方的诸多压迫。有一日午后,在池塘边玩水的陈奕伟因失足落入水中,站在岸上的陈徽玉忍不住噗嗤一笑,见对方在水里拍打着,陈徽玉更是捂着肚子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紧接着陈奕伟被家丁给捞了上来,被拍着后背咳嗽了几声,将大部分水都咳出来后,方才恶狠狠的盯着陈徽玉。“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我爹,你等着找打吧!”陈徽玉朝陈奕伟做着鬼脸:“谁怕你哦~不要脸的告状精。”这副举动将陈奕伟气得够呛,冲上来就要打人。陈徽玉见状,撒丫子就跑!身边的小月和舞依等人也被其甩在了身后。找到一个隐蔽的假山后,她一直在里头躲到了晚上方才出去。也实在是饿得有些受不住了,这才出来!府中所有人都急疯了,四处都在找着自己。陈徽玉却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厅之中,见桌上围坐着一群大人,皆是祖父那辈的,看着倒像是在聚会商议着什么事情。陈徽玉假装啥事也没发生般走了进去,丫鬟也为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饭桌前,这才吃上一口菜,就感觉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的朝自己望来,还伴随着陈奕伟幸灾乐祸的目光。——陈徽玉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吃。“给我跪下!”听到大伯的一声怒吼。年岁尚小的她莫名有些畏惧这个喜怒无常脾气不好的大伯,再加上自己今日也的确是做得有些不对。想了想还是跪了下来!“今日你哥哥掉入池塘,你为什么不叫人救他?”那压迫性十足的目光让陈徽玉不由得害怕起来,但还是不忘辩解道:“我看旁边有人在,我就没叫。”“你在岸上笑什么?”陈常思一脚踹向陈徽玉身边的凳子,那凳子被踢飞砸在了陈徽玉身上,痛感和委屈瞬间袭来,眼泪就要掉落,自尊心让她想要将泪水收回去,可还是不受控制的滴落在地,眼神有些麻木的看着地下的泪痕,浑身颤抖着。坐在饭桌旁的族亲们也在一旁假模假样的劝慰着,祖母更是在一旁冷漠不作声,麻木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见自己不认错,大伯一巴掌扇了过来,脸上火辣辣的麻感袭来,陈徽玉事后却压根就感受不到疼痛,只因此时半张脸都是麻的!屈辱的跪倒在一旁,紧接着又倔强的爬了起来,低着头站在原地任泪水滴落在地,此时的陈徽玉早已浑身颤抖不止,紧握着拳头不肯松开。“你认不认错?”陈徽玉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松开了拳头。刚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瞪大着双眼恶狠狠的扫过陈常思以及桌上所有的族人:“我不认,我凭什么认。”“你这样子难不成还要吃人不成?!”愤怒的感觉充斥着全身的每一处神经,陈徽玉此时完全听不见他人的话,径直走到饭桌旁,双手一扫而过,桌上的菜肴掉落在地——只听见噼里啪啦的碎瓷声。“吃吃吃,吃不死你们!”看着陈奕伟此时吓得不行的模样,想到对方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才十岁不到的陈徽玉随即抄起地上的凳子,就要砸向陈奕伟。手法狠绝,像是要砸死对方一般!此种举动吓得众人心跳都漏了一拍,丫鬟婆子见状快速上前拉住了陈徽玉,将其给抱了回来。凳子被拿下,陈徽玉仿佛陷入魔障一般,神情愤恨的盯着厅中的所有人,尤其是自己的大伯,歇斯底里的吼着:“去死!去死!都给我死!”听到这话的陈常思心跳都漏了一拍,原本是想再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女儿,可又想到万一自己弟弟回来知道此事,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随即只得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也就家中人能够容忍你一二,到了外边可别说你是我们陈家的女儿,像极了你母亲那边混不吝的模样。”“——孬种!”陈徽玉被抱走前还恶狠狠的咒骂着,吓得舞依赶紧捂住陈徽玉的嘴,抱着陈徽玉掉头就跑,小月也跟在两人的身后跑回院子。:()女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