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那家去地里干活,沿着给稻田灌水的沟渠,摸了一兜子的小田螺回来,也倒在这浅浅的,水面还不怎么宽阔的鱼塘里。
小的虾子、河蚌、螃蟹、泥鳅、黄鳝……不管是在稻田里遇上,还是在山脚处的一个小水沟里发现,都给捡回来,放这几口大水塘里。
得益于村中孩子的不断奔忙以及大人们不时的“隔空投送”,寂静无波的水面,很快就有黑压压的鱼苗聚拢,种在塘边的水草上也有田螺、虾子在爬动。
螃蟹挖了洞,鱼塘边有新鲜的小粒的黄泥被输送出来,塘水变得清澈无比,能看到蜻蜓在上头飞。
柳树栽下,桑树栽下,橘子树种几棵,这些都是喜水的。山里挖的野桃树同那柳树交叉种着,开花的时候与嫩绿色的柳枝儿互相映衬,很好看。
缘哥儿说,这叫“桃红柳绿,相映成趣”,他们听着也觉得十分有道。
那阵子,到田里干活的人可爱绕路,有时就是攥着一把田螺、一只螃蟹,也要过石桥,绕上一大圈,到塘边,把捉到的东西放进去。
村里有固定给这几口塘割鱼草喂鱼的人,日日天不亮就出发,别家升起炊烟吃上早饭的时候,池塘里的鱼也吃上早饭了。
同那守山人一样,这位喂鱼的老农,村里也不会短了他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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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奇幻峰上的苎麻可以割了。老低头叫周劲一家上去,也叫了张玉凤家的几个。他去年种得多,还有得分,就叫了一些他看得顺眼的人家,一同上去割苎麻。
眠眠去年没来过低头叔家的这片苎麻地,看了眼前这片随风起叶浪不知哪里才是头的地方,直感叹:“这么多都是低头叔种的啊?”
付东缘说:“相比按部就班地种田,低头叔更喜欢在山里捣腾些什么。”
眠眠说:“这些他自己割去卖能换不少钱啊。”这么大一片呢,都分给他们了……
付东缘:“低头叔不图钱,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怀念他的夫郎,想是他夫郎以前也时常做这些。”
一群人一起打苎麻叶的场景很壮观。
苎麻叶子长着绒毛,又有锯齿,碰到人身上,会痒,所以在割之前,要先用竹竿把苎麻顶部的叶子打掉,这样割下来放地上扎成一捆的时候也好扎。
一排的人,十几个竹竿上下翻飞,一起打叶子,在边上看着只觉得是满天的叶子在乱飞,像是下了一场叶子雨。不一会儿,这些人踩过的地方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苎麻叶。
叶子落在地上,腐烂后,会成为下一年为苎麻树提供养分的肥料。它是多年生的,今年割了,明年还会长。
一排朝苎麻地深处挺进的人里,有一个人打得特别快,被他打过的苎麻杆也十分的干净。
边上的人瞧见了以后,夸道:“周劲,你小子聪明啊!”
别人都是用竹竿打,周劲用的是带分叉的竹枝,一下下去,打到的叶子多,带去的叶子也多,两下就干净,比他们要上下翻飞十几次来得快。
觉得这方法不赖的春贵得呼唤支援了:“春田,也给二哥找一根这样的竹枝来——”
一听就跑起来到处找的春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