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缘白天说的,晚上要让相公泡个脚,再给他好好地按按。
冬日天黑得快,天黑后,只能点灯来按了。
烧了一锅热热的水,用木桶装来,舀进装有凉水的木脚盆中,调出适合的温度。
周劲脚上茧子那么多,不够热没用,付东缘就将水温调高了些,要周劲把脚泡进来,他要给他先洗再按。
这个过程,周劲非常拘束,因为他自己给自己洗脚时,都没这么正式而隆重。
哥儿说要给他洗脚时,周劲表达过抗拒,白天哥儿只说拿热水泡泡,泡完再来按,没说要亲自动手洗。
天天泥里来泥里去的,脚上有多脏,周劲心里非常清楚。
但哥儿不依,周劲没说动他。现在只能拘拘束束地坐着,任由哥儿支使。
也没提前说,要是提前说了,周劲应该会把自己的脚搓掉一层皮再过来坐下。
搬了两张木板凳来,一张高的一张矮的,摆在正屋里。付东缘让周劲坐高的,木脚盆拖过来,自己去对面坐着,然后让周劲脱去鞋,挽好裤脚,把脚放进木脚盆里。
付东缘挽起袖子,刚要下手,又突然想起,擦脚布没拿,急匆匆地对周劲说:“你先泡着,我去拿快布来。”
说着就往灶屋走。
周劲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点燃,他听见哥儿的话的时候就在做准备,趁哥儿离去的功夫,他赶紧让泡在木脚盆里的脚互搓,能把脚上的泥搓下来多少就搓下来多少。
他得感谢盆里泡了一些舒筋活血的药草,把这盆水的颜色染黑,不然这泥搓出来,叫哥儿瞧见,可难为情了。
付东缘拿好了布往回走,周劲听见了动静,立马挺直腰板,规规矩矩地坐着。晃荡的水波纹也因着他的脚力震慑,很快平静了下来。
付东缘像是没有发现什么,在他那张小板凳上坐下,将布搭在自己的腿上,有模有样地给周劲弄。
他那白净的手一下一下搓在自己黢黑的脚面上,面容仔细又温和,周劲又难为情又想看哥儿手上的动作。
只要想到这双手能写会画,平日还会做那么多好吃的,现在却用来给他搓脚,按足底……周劲脸上就烧得慌。
想叫哥儿停下,又没法张口,局促着局促着,还有一个地方竟不听他使唤了……
周劲觉得今天的自己很需要找条缝钻进去。
付东缘将周劲的两只脚按完,再度放回盆中,抬头时,却发现眼前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耸起了一座小山。
再仰头看周劲,这人目光偏着,不敢与他对视。
按说成亲也快一年了,老夫老夫郎的,怎在这件事上,这人还这么羞涩呢?
想了就说,说了就做,是他一贯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