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在房间里整理着给余则成的计划书,常湾侧身睡在床边,被子盖到下巴,只露出一双眼睛,眉头微皱,整个人缩成一团。她刚刚做了个噩梦,又回到了街上卖烟,被人打的死去活来。好在惊醒的那一刻,她睁开眼看见台灯下正在写字的常威,便整个人安静了下来。睡梦中,她抱了抱肩膀,皱了一下眉头。常威停下手里的笔,坐到床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小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缓,人也慢慢放松,小手轻轻抓住常威的衣袖。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后,两人聊了会以后的生活。小女孩听说要跟着蓝小洁,顿时慌乱起来,仰着小脑袋掉着眼泪道:“哥哥,不要丢下我,我可以卖烟,我卖烟把钱都给哥哥。”这场景,看的常威心里难受极了。两人聊了很多,常威许下许多诺言,最后才勉强说定。蓝小洁蹑手蹑脚的推门,探着头朝屋里看了眼,整个人和平时完全不同。嗯,偷感很重。常威当然不会以为她是来暖床的。因为姑娘的目光都在常湾身上。“你来看她?”常威笑着。“嗯,我睡不着过来看看。”蓝小洁走进来,大大方方的也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拨开常湾头上的乱发,“我曾经有个弟弟,也和小湾一样瘦瘦小小的”常威看她眼眶红着,没有说话。“我把她抱去我房里吧,你安心做事。”蓝小洁偏过头掩饰了下,调整情绪,“你明天要回去,让我和她多熟悉熟悉。”“那也行,你先试试。”常威点点头,笑着道:“要是她害怕,你就叫我。”蓝小洁便搓了搓手,等手心开始发热,探进被子里把常湾给抱了出来。小女孩的身子颤抖了下,眼皮挤了挤,整个人僵硬着,小手抓着常威的衣袖,过了会又轻轻松开。常威目送着两人离开,心思重新回到工作上。之前的想法是让余则成帮忙采购国内稀缺的物资,但是和英先生聊过之后,他改变了点想法。如果没有造血能力,这件事长久不了。总不能每次来了,都找雷探长借钱吧?所以,他在脑子里回忆良久,决定把剩下的港纸都拿出来,在新界建一个电视机厂。如今正是港城大发展时期,四小龙还未崛起,可以抢占一点先机。涉及到工业领域,以后也有机会采购一些巴统禁运物资偷偷运回国内。在他未完全成型的计划里,余则成和蓝小洁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沿着海岸线,还能见到几盏孤独的渔火,在黑暗中闪烁,那是渔民们夜以继日劳作的见证。火光在海风中摇曳生姿,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暖与生活的气息。马上要回去了,邬继茂和姬晓望还有些不舍,总觉得这次来港城没有办什么大事,成就感不足。就只抢了个黑警,打了一架。再就是这座玄幻的城市所带来的新鲜刺激。比如,邬继茂在街上曾经被洋妞搭讪,“屋十,鸭翅。”大洋马可惜是个黑的。比如,姬晓望听见这里的孩子喊爹不喊爹,喊爸比。他很奇怪,那喊娘喊什么?常威在看着扛包的人。在码头上负责装货的工人都是从内地过来的,很多人因为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只能靠出卖体力干活。他们原本是负责装沙的,今晚被喊来加班。只要有钱,装什么,运哪里,他们通通不管。待一条船装完,负责扛包的工人稍稍休息,等待第二条船靠岸,常威过去散了圈烟,就听见一个中年男人问道:“你们也是内地过来的?”常威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你虽然会说白话,但是那几个人都说的是京腔。”男人接过常威手里的烟,指了指邬继茂他们的方向,感慨道:“还是你们这样的好,在这边有人接应,过来了就是少爷。”从穿着就能看出来,常威这些人不是难民。“嗯,家里有朋友在这边。”常威含糊了句,听他说话吐字清晰,有条有理,随口问了句,“你来之前是做什么的?”“老师。”男人苦笑了下,“家里吃不饱肚子,听说港城自由,就跟着跑过来,唉,自由资本主义的自由也不属于无产阶级。”“你一个人过来的?”“嗯,我先过来探探路,要是日子好过再让老婆孩子过来。”“一个男人在这边也不容易。”常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后悔。新的装沙船靠岸,男人把烟屁股丢掉,头一低,背一躬,沉默着咬牙继续扛包去了。阿妮走过来,在他身边轻声道:“你不用太怜悯他们,这里很多人都是抛家弃子,真正能站住脚还把家人接来的很少,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意。”常威点了点头。后世这样的事情也不少,出去几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离婚。投身资本主义,精神自由不自由不知道,反正裤裆先自由起来。“剩下的粮食要多等半个月,到时候你要不要过来看看?”阿妮小声道。“要来的。”常威走开几步院里扛包的人,这才继续道:“有个事还要麻烦你,帮忙安排个大点的仓库。”“你还有别的物资要采购吗?”“不是,我要带一批人过来,需要点临时住宿的地方,还有铺盖,打地铺都行,只住几天。”“多少人?”“至少一个连一百来人吧。”阿妮的双眼睁大了些,张了张嘴还是没问他到底要做什么,想了想道:“沙场这边就可以安排,但是这里离市区太远,如果如果你们想要行动方便的话,就去茶果岭,我给你们准备木材,你们自己搭木屋。”常威在脑海里回忆了下茶果岭的方位,在九龙观塘附近,便点了点头,“那就茶果岭,这事还是不要和你们有太多牵扯,帮我们准备点木材和食物就行,我们的人都能吃苦。”英家是做建筑生意的,些许木材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我靠破案养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