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很生气,偌大的房间,撤掉了所有的桌子椅子,甚至撤去了床。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柔软的床垫和被褥,以防蔚湘再次登高摔伤自己。
蔚湘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冷笑:“你不如再加根锁链,把我像拴狗一样锁起来呢?”
君上被她说的脸色既红又白,匆匆离开,但执意采取了措施,阻止她打掉这个孩子。
蔚湘没有因此乖乖养胎,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不会这般伤害自己,但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蔚湘只能对自己下手,用尽各种方式弄掉这个累赘。
她开始绝食,不吃不喝,饭也好,药也罢,送进去,只有被泼被洒的命运。
她开始不再睡觉,彻夜彻夜不休不眠。
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脆弱的她就像凡人一般,根本受不住这般折腾。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整个人萎靡不振,仿佛快要一病不起。
君上气急又无奈地抱着她,满是心疼:“湘湘,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自己。”
他才刚过了几天幸福的日子,刚听到自己要做父亲的喜讯,刚对生活燃起新的憧憬和希望,可是湘湘偏偏不让他如意。
“我不要这个孩子。”蔚湘呢喃,“我不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不要生下你的孩子。”
她定定看着鹤君山:“他和你一样,都让我恶心。”
鹤君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因为这些时日焦心蔚湘和孩子,下巴冒了黑色的胡茬都忘了打理,眼球爬上红色的血丝,盛满了痛和哀伤。
他知道蔚湘想要什么。
他低头,吻着蔚湘的额发,滚烫的泪接连落下。
他说:“湘湘,生下这个孩子吧。”
“生下这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他什么也不奢求了,他得不到蔚湘的心,也留不住蔚湘的人,他能抓住的,只有这个孩子了。
他苦苦哀求。
“湘湘,给我留一个孩子吧。我只要这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求了。”
生活又燃起了希望。
桑雪发现,蔚湘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她不期待这个孩子,但是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她不再伤害自己,也不再抗拒大碗的补药。
她计算好生产的日子,一天天等待那一日来临。
或许是心情好了,她对君上也不再那般冷脸。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君上小心翼翼抚摸她的肚子,感受里面幼小的生命。
他眼含期待询问蔚湘:“湘湘,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蔚湘怔了一下,微微侧过头:“你决定就好。”
她从没想过给小孩起名字,也从没想过孩子的以后,作为她出去的筹码,他从还没出生,就是不被爱的。
后来,小鹤惊寒顺利出生。那一日是春之惊蛰,春雷乍动,万物开始复苏。
鹤君山履行诺言,他抱着刚出生的小白团子,解除蔚湘身上的禁制,放她离开。
小白团子很乖,很可爱,小小的一团,不哭不闹蜷缩在毯子里,被鹤君山抱在怀里。
鹤君山都来不及去唤蔚湘,让她看一看他们的宝宝多可爱,蔚湘撑着虚弱的身体,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他是我的耻辱,鹤君山,有生之年,我不想看到这个孩子。”
蔚湘声线冷漠。
“你切记,若有朝一日在中原之地遇到,我必杀之。”
她抬脚就走,再没回头看他们一眼——
当然,蔚湘当年那些话太过残忍,如今已经年迈的桑雪,自然不会讲给面前还是个孩童的小鹤惊寒。
她只是草草讲述了他母亲的故事,告诉他母亲离开的真相。
至于蔚湘那些话,是鹤惊寒在后来,从母亲嘴里亲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