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找地方落脚吧。”沈货郎爬上了马车。“怎么了?”陈宛白虽好奇,但也跟着爬上了马车在车前坐好。马车沿着街道缓缓行驶,沈货郎这才说起方才的事情。沈货郎一进医馆,便有一个小童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你是看病还是抓药?”“我看病。”“看病左边排队。”小童指着左边的屋子说道。沈货郎道谢之后并未去排队,而是开口问道:“小哥,不知万大夫可在?”小童疑惑:“哪个万大夫?”他是新来的,并不是医馆的所有大夫都清楚。“是一个女大夫,擅妇科。”沈货郎回道。“哦。她不在了。”小童了然,却瞧见沈货郎皱着眉头,遂又压低声开口,“你是外地慕名来的吧?”沈货郎点点头:“我是隔壁府城的老大夫介绍过来的。”小童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什么人,这才小声说道:“莫要找那婆子了,她已经不再是大夫了,在外头也莫要打听她。”沈货郎有些奇怪,不是说很出名的大夫吗?怎么都不能打听了?但常年在外走动,又其实愚笨的,他迅速塞了一角银子给小童:“想问问小哥是何故?”送上门的银钱哪有不要的道理?小童暗戳戳地捏了捏碎银子,月末也有两钱,满意地点点头,将人拉到角落。原来那万大夫去给府城一户大户人家的妇人接生,结果一尸两命。妇人的丫鬟婆子纷纷只认万大夫,说她多次将冒头的孩子塞回去不让出生,害得大小皆亡。那妇人肚子里的偏又是个男婴,是家里的嫡长子。于是,那家人一怒之下,使了银子,又强权逼迫。将万大夫送进了牢里。好在多年行医也积攒了人脉,另有人保下了万大夫。不过,就在不久前,万大夫还是被赶出了青云府,至于去哪里了,小童表示不知道。等沈货郎说完,马车已经在一个客栈的门前停下。客栈不大不小,很是普通。门外悬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祥顺客栈”四个大字。青砖灰瓦,门口两侧还种着两棵柏树,为冬日里增添了一抹绿意。“这是我以前来都会住的客栈。”沈货郎跳下马车,回头对着陈宛白解释。陈宛白微微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客栈。两人很快办理好了入住,开了两间房,沈货郎一间,柳氏和陈宛白一间。安顿好了柳氏,陈宛白来到了沈货郎的房间,两人相约出了门。“我先去找一下我的老熟人。”沈货郎率先开口说道。“嗯。”陈宛白颔首。能找到人就找,不能找到,那便是柳氏的命了。柳氏是自己作死,她也无可奈何。就算这次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人,救了她的命。难道就有用?有问题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这段时间她不是没问过柳氏发生了什么,可柳氏只一个劲说是那叫翠蝶的丫鬟背主,半点不提自己当小三的事。不对,首先翠蝶不是她的下人。人家并没有背主,反倒是听从了主人的安排。其次,这年头,柳氏也算不上是小三,不过是一个主母不同意进门的外室罢了。大概是对于一夫一妻制的根深蒂固,陈宛白很是瞧不上柳氏那样的第三者。还恋爱脑,还自甘堕落。出去不过一个时辰,两人就将想要的消息打听到了。那个万大夫只有一个女儿,在下面的一个县城,她多半是去投奔女儿去了。沈货郎就不同陈宛白一起去了,他主要是来进货,所以他留在了青云府,陈宛白驾着马车带着柳氏往万大夫女儿所在的县城去了。县城离得不远,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到了地方,陈宛白并未急着去找客栈,而是去了饭馆。一顿饭之后,她觉得自己没有急着去住店的行为十分明智。因为,那位万大夫并没有在女儿家。万大夫女儿的婆家见万大夫不再能赚钱了,且又担心被报复,当即翻脸,并且当街扬言要休了万大夫女儿。万大夫为了女儿的将来,留下了大笔银钱,最后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既如此,那陈宛白就放弃了,驾着马车回了青云府,想着再找找其余大夫给柳氏看看。大夫找了,病也看了,但是大夫表示不一定能治好,只能尽力一试。为了方便治疗,陈宛白在离医馆不远的地方,赁了一处小院,住了下来。柳氏的病情看起来并不严重,除了每日血流不止。也不是那种很夸张,不至于立即致命,但如果不治疗的话,肯定是会危及生命。起初的几次,都是陈宛白陪着柳氏一起去医馆看病。后面混熟了,才发现,给柳氏治病的那个老大夫就住在他们家隔壁。于是,柳氏他们再也不用特地去医馆了。每隔几日,大夫下工回家的时候,路过她们赁的小院去把脉看一次,再开些药即可。如此这般,过了大概大半个月,陈宛白开始惦记着家中的春耕事宜。虽然家里有大牛他们在,出门前她也有交代,必定不会错过春耕。但是离家久了,她还是不放心,想要回家去看看。年纪大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去了哪里,总是会惦记着家里。柳氏想要和她一起回去被强烈拒绝了。一是因为柳氏的身体尚未恢复,不适合舟车劳顿;二是担心柳氏脑子不好,万一回去之后又碰到了那个老男人,之前的治疗费都白花了。综合考虑之后,陈宛白去牙行请了一个可靠的婆子来照顾柳氏的生活起居,确保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有人照料。安排妥当之后,她便驾着马车踏上了回家的路。临行前,陈宛白再三叮嘱婆子:“一定将夫人照顾好了,尤其不要让她离开。”婆子只以为是她是担心柳氏病没好,便也要回家,于是点头应下:“公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夫人的。”柳氏站在院门口,看着陈宛白驾车离去,眼神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朝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