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秦王乃留春申君与楚王女宿于宫中,次日乃归。
热闹的婚礼维持了将近一个月,子楚于选定的吉日黄昏驱车前往楚宫,迎楚王女进太子府。两人拜过太子和华阳夫人,两人都给了赏赐,其他的姬妾也都随了礼。太子特许二人去拜子楚的生母夏姬。
次日,太子府大摆酒宴,接待楚国使臣。随后,秦王也设宴招待楚使。一时间,秦楚永结盟好的誓言几乎传遍天下。
结束使命后,春申君选择出函谷,取道洛阳返回陈城。楚使离开后,秦王将楚宫赐与子楚居住。太子特许夏姬随子移居楚宫。
春申君出函谷后,在殽函道上与前来迎接门客们汇合,一起驱车前往洛阳。
春申君可不是小人物,他是当时仅次于秦国的第二强国楚国的当政者,他来到洛阳,自然有周的卿相大夫相迎入馆驿。叙礼毕,其他人一一散去,只有苏厉留下,与春申君进行实质性对话。
春申君道:“秦起相争经年,固计之得也。然赵伤重,而秦损少。奈何?”
苏厉道:“昔者,天下智士相与而论,与秦争者,惟赵耳。是以饵秦与赵争。两强初战于长平,再战于邯郸,皆如其计。然长平一战,赵失精卒四十万,半出邯郸。秦不过十万,而关中者少。是赵伤心腹,而秦伤手足也。去岁,秦赵再战邯郸,秦不攻城,而就粮于邯郸之郊,邯郸残破,而秦卒精锐尚存,退之于陶,君其见之,犹有一战之力!虽秦与赵争,而赵所失者大,而秦所失者小,非所计也。臣苦思未得其计也。”
春申君道:“华阳战后,凡吾智士皆欲秦赵两强相争而皆伤,魏、韩、齐、楚乃得自强。此天下之大计也。比及十年,秦赵战祸连年,虽非皆伤,其力不完。而诸侯因之自强。虽非其计,亦得其略也。今秦军十万守陶邑,上党已失,河东将下,正吾奋力之时也。”
苏厉道:“君其依原计而行之乎?”
春申君道:“秦数战,初胜长平,亦顿兵经年。复战邯郸,亦经年而不胜。虽无败军杀将之失,钱粮之费,人力之损,田亩荒芜,家园凋敝,必可待也。若乘其时,集天下之力而攻之,破之必也。”
苏厉道:“臣虽亦有所计,然未必之胜也。愿闻君计。”
春申君道:“韩赵已得上党,趁势而西,河东可下。魏攻河内,南阳可取。楚燕齐攻函谷,而秦不敢出。自洛而出宛叶,南阳可下,南郡束手也。诚若是,则数十年秦之所得,诸侯之所失,一朝尽复。天下复归于平矣!”
苏厉道:“他国固无论也。燕偏远,无所利,焉得出兵。”
春申君道:“以周王令之,彼必出也!”
苏厉大惊道:“周王何以令之?”
春申君道:“君之说之可也。”
苏厉道:“王即位垂六旬,声色犬马,无一及兵。周地不过百里,户不过十万,焉得战!”
春申君道:“此乃有望于苏君也!”
苏厉想了想,道:“周王好财,而西周公好功。若以西周公为将,而与周王以财……”
春申君打断道:“一应所需,尽由苏君任之,歇但领命耳!歇有命,不敢久也。今有蔡泽者,燕人也,未达于诸侯,人皆不识,愿以留佐君。凡所计者,无不从命!”
让人请来蔡泽,向苏厉见礼。苏厉见蔡泽那副尊容,道:“先生其有恙乎!何面之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