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后生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颀长,唇红齿白。
老爹生的富态,儿子却是骨肉匀称,仪表堂堂。
跟李青想象的不同,这叫唐寅的后生,并非读书读‘傻’了的那种表情木讷,眼中没有光的憨呆模样,
相反,给人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既视感。
书卷气中夹杂着帅气,帅气中带着才气,真的是那种一看就才华横溢的感觉。
朱见深也罕见惊讶,显然,他跟李青想一块儿去了,事实则截然相反。
“这就是犬子了。”唐广德笑着介绍,“犬子不才,成化二十一年,以第一名补苏州府府学附生。”
李青缓缓点头,他算是明白为何这酒肆老板,一提儿子总是带着骄傲,确实,此子当不凡。
“坐吧。”
唐寅不善社交,却也不怵,道了声谢,打横在两人中间坐下。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且一来好几个,显然,这个点儿来喝酒的人开始多了。
唐广德笑道:“你们聊,我去招呼客人了,六子,给两位爷上壶好茶。”
朱见深上下打量着唐寅,问:“今年多大了?”
“小生今年十九岁。”
“还没及冠……”朱见深缓缓点头,“今年朝廷开恩科,为何不参加乡试呢?”
“小生没有把握。”唐寅说。
看得出来,他确实不善社交,虽不怯场,却很不会聊天。
李青笑问:“听闻你数年前就考取了秀才,几年过去,你整日读书,却还没有把握吗?”
“小生对解元没有把握。”唐寅谦虚摇头。
李青:“……”
朱见深难得见李青吃瘪,忍俊不禁,大笑出声,赞道:
“有魄力,不过,解元可不是那般好考的啊!”
“历届乡试都有解元,为何不能是我呢?”唐寅反问。
他语气淡然,说的平常,看得出来,他非恃才倨傲,而是真就这么想的。
这下,朱见深也给整无语了。
说他傲吧,偏偏一副平静淡然,谦虚模样,说他谦虚……他一点也谦虚。
李青道:“倒也没必要非得追求解元,说到底,不过是个名次而已,与之相比,时间更为重要,为了更好的名次蹉跎光阴,实不明智。”
“兄台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唐寅却不这么认为。
朱见深难得见有人跟李青抬杠,当即拱火,一副求解模样:“这话……怎么说?”
唐寅一展画扇,轻轻扇着,“论语有云: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兵法亦云: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
不仅是科举,人生亦然!”
“……有道理!”李青竖了竖大拇指。
朱见深捋了捋胡须,亦是欣然,问道:“成家了吗?”
唐寅白净的面庞,悄然爬上一抹红晕,“定了亲事,数日后便是大吉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