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意和跑回自己房中,挥毫泼墨,洋洋洒洒,修书数页,详述近日经历,尤其是,无论江遇是否信任,总之,务必促成她与江遇见上一面。不过短短几日,玉团的回信便翩然而至,信笺上仅寥寥两行字:“ok!保证完成任务!”与此同时,每隔一日,她都会收到和风的来信,枝意和仅拆阅了第一封关于外祖父药方的信,其余的均被她压于砚台下。她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果说,害死外祖父的尽起是始作俑者,那么,和风与他父亲,也算是背后的罪魁祸首吧。何况外祖母他们仍被其父亲囚禁于牢狱之中,她又岂能与他再有任何羁绊呢。她仅以很官方的感激之词回复了他,便将此事暂且抛诸脑后。自她获得外祖父的药方后,思齐的病情的确有所起色,但疗效微乎其微。药方中所列药材平常无奇,并无珍稀之品,不知外祖父是否还有其他抑制病情的秘方。亦或是……药方并不完整?枝意和晃晃脑袋,虽然与他相处时间不久,但她就是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枝意和帮助香香姐找到了王家,但是喜哥儿的姑母除了看哥哥过世,痛哭了一场,塞了些银钱后,就借故离开了。枝意和心怀愧疚,决然肩负起照料他们余生的责任,香香姐日复一日地照料喜哥儿,同时兼在厨房帮工,忙碌中,日子也逐渐变得不那么难过了,只是喜哥儿被打断了一条腿,恐怕余生,都要依赖拐杖行走。玉团时隔一旬才终于传来信笺,信中道:江遇防范之心甚重,借助破案之功,以为儿子谋差事为名,终于获得首肯,现已成功接上江遇母子离京。枝意和算算日子,料想他们也就这几日就会到了。今日又收到单意与玉饴安然无恙,不日抵达三川的消息,枝意和心中欢喜,想到瑞麟公主为了缓解思齐疼痛,所酿的石榴酒,早已垂涎欲滴。于是趁夜深人静之时,她独自潜至酒窖,窃取一坛,偷偷回屋独饮。不料门刚阖,便闻涂画叩门之声:“少主,四色酥糖已至,可要送入室内?”枝意和纳闷儿,白日里查铺子时,夸赞糖铺酥糖美味,莫非掌柜见她多吃了两块,就巴巴儿地给送来了?“少主?”枝意和放下酒,开了门:“给我吧,多谢!明日记得去「聚兰斋」帮我付钱,可不能白占人家便宜。”关上门,懒得点灯,捧着酒坛子就喝了一大口,浓烈而复杂的香气瞬间窜入鼻腔,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瞬间席卷而来,从口腔到喉咙,再到胸口,仿佛一条火龙在体内乱窜,引得她有些眩晕。枝意和暗中拆开糖纸,欲以糖果缓解口中辛辣,却触碰到纸上微妙的凹凸痕迹,似字非字,似图非图。她立时好奇的开灯察看,对着光亮处,展开整张糖纸,上面赫然显露出几个字:你窗外的灯笼要我问你,是否愿共数星辰。“这什么?商家的小心机?”枝意和边自言自语边漫步至窗畔,不由自主地推开了窗棂,,一丝清爽的风掠过脸颊,如同细软的绸缎,带走了心头因酒精激荡的热浪,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适。蓦地,一双手掌抓住窗沿,随即,一个清晰明朗的头部轮廓“嗖”地一下显现在她眼前。枝意和还来不及开口,已被他捂住了嘴巴,那人在月华下轮廓益发深邃,下巴线条分明,鼻梁挺直,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微风轻拂,几丝黑发随之飘扬,枝意和这才辨清了来人的面目。“你个登徒子!你怎么!”枝意和刚要伸手去打他,和风却已先她一步,捉住她悬空的手臂,再次掩住她的口。和风静静凝视着她,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忧伤,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情,让枝意和不禁有些紧张,她错开他的视线,感觉一抹滚烫从颈项一直攀爬至自己耳畔。和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略一俯身,贴近她耳边,低语询问:“糖果滋味如何?”“吼!是你送的糖?!”“你不回我信,我只好来找你了。”和风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枝意和摸着自己滚烫的面颊,语无伦次道:“喝了点儿酒,有点上头。”和风一个跃身,跳进屋内,捧起酒坛闻了闻:“玉泉?第一次喝酒,就喝这么烈的?”“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喝!我私底下烟酒都来的好吗!”枝意和傲娇地抢过酒坛。“哼~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说得好像你对我了如指掌似的。”枝意和不甘示弱地又猛饮一大口,张大了嘴,眼泪夺眶而出,呼吸急促,还稍微有些喘不上气来。“唉,你何苦逞强!”和风一把夺过酒坛,重重地放置于桌面。枝意和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酥软,不得不手支撑在桌子上,愤然指着和风质问:“你个登徒子!又翻窗户!你说!你来干嘛!有什么目的!”,!和风将枝意和揽入怀中,手臂稳稳环住她的腰肢,让她的身体半顷在自己的胸膛,为她拭去泪水。枝意和嘴里就跟没了知觉一样,心跳很快,鼻涕充满了鼻腔,擦拭不尽,也不会哼鼻子了,手和胳膊不仅软麻无力,还有点发抖,甚至连和风递上的手帕也难以握住。和风看着枝意和使劲拉伸着她自己的嘴巴和舌头,慌张无措地为她擦着鼻涕和口水,本只是想见她一面便离开的,却不料一直照顾她至晨曦微露。枝意和醒来时,发现自己握着和风的一只手,而和风,正倚靠在床头,闭合双眼,呼吸均匀而深沉,一缕发丝落在额前,另一只手自然地垂在床沿,手指微曲。他身上的衣衫略显松散,领口微敞,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和健硕的胸膛线条。枝意和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惊愕地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她只记得她被喂喝水,努力想要吞咽,但嘴角却不停地颤抖,水流难以控制,宛如一个智障。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的衣襟,确实还有些潮湿。她尴尬地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了出去,一种既狼狈又滑稽的姿态,蹲在转角角落处,大脑一片混沌。“少主?!您……怎么在这儿?”涂画满脸困惑地向枝意和投去探寻的目光。枝意和心头忽地闪过和风的身份,旋即努力镇定心神,挺直了身子,淡然吩咐道:“那个……今日不必打扫我的房间了,谁都不准进去!还有,劳烦你烧些热水,我想沐浴,谢谢。”“少主不是都睡前沐浴吗?怎的今天……”涂画瞥见枝意和脸上的凝重,于是不敢继续发问。直至沉浸在温热的浴桶之中,枝意和的心灵才略感慰藉,稍稍有所好转,她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要再见和风!如果他敢把昨晚之事泄露出去,她一定!找人打断他的腿!一双手熟练而温柔地抚上她的头皮,轻柔的按压,前所未有的轻松使她大脑中的杂念逐渐消散,身心舒畅至极。随着指尖恰到好处的揉捏与旋转,在她肩窝处施展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精准而细腻,枝意和猛地睁开眼睛,欣喜若狂地尖叫:“玉团!啊啊啊啊!真是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到的!”:()一枝和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