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纪虽然未如执墨般情绪那般激动,但也心有戚戚焉,神情哀伤。
他们之间最平静最能接受这件事的,反而成了顾未辞。
执墨缓了缓情绪,问:“世子现在要去……许将军那儿么?”
阿纪忙道:“我们陪世子去。”
“不必,我不去。”顾未辞摇摇头,“时辰差不多了,我去巡防。”
阿纪愣了愣,执墨看着顾未辞,期期艾艾了半晌,问出一句:“世子,小侯爷……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顾未辞没说话,他缓缓抬头,看窗外的天。
天色仍然是冬日长久的晦暗阴沉,风猛烈,却也吹不散压下来的浓厚乌云,只带来锋利的凛冽声响,细细听,里面似乎还裹着战场上兵刃相交、战马嘶鸣的震荡。
沉默了一会,他回身,看红着眼抹着泪的执墨和依然震惊未减的阿纪,轻声道:“国难当头,为国尽忠,死而后已,本就是我们的责任。我此刻不去前线找寻他的踪迹与我和他的私人关系、前尘往事无关,而是我去了也于事无补,若是他……他在那里,许将军定然是能认出来的。此刻更重要的是抵抗外敌,他尽了他的职责,我也有我的职责。我该去去巡防了。”
执墨与阿纪似懂非懂地“哦”了声,呆呆看着顾未辞走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执墨忽然如梦初醒地“啊”了声,快步走到床边,向阿纪苦声道:“你看我,太震惊都乱了分寸,都忘了给世子拿大衣了。”
又道:“世子也是,脑子里都是去巡防,出了屋子就该知道冷了,怎么没回来拿衣服。”
阿纪看着被顾未辞忘了的大衣,低声道:“世子看着冷静,但会不会心里也和我们一样很乱?”
执墨似懂非懂地眨眨眼,下意识摇头:“世子一贯都冷静的,往日除了小侯爷的事之外,他处理任何事情都……”
话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小侯爷或许已经不在了,顾未辞此刻的反应,很难说不与李乘玉相关。
他拿起大衣,快步向门外走,同时对阿纪道:”也许你说得对,不然世子这般怕冷的人,怎么可能这种冷得要死的天只穿着薄薄的衣裳出了门,也不记得回来拿大衣呢?可是世子面上看着真的很平静啊。”
跟着执墨一起往行馆大门处追顾未辞,阿纪怅然道:“我爹去世时,我也是这样。”
执墨脚步顿了顿。
“我亲眼看着我爹咽气的。”阿纪说,“可我当时一滴泪都没有掉。不止当时,那之后的七八天,我都没哭过。”
执墨不解:“但是你遇到小侯爷和世子的时候哭得都要昏过去了呀。”
“遇到你们的时候,我爹去世整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