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客官,要来些什么?”茶肆的小二提着茶壶看着三人走近,然后瞟了一眼其身后不远处的粗人。“随便一壶清茶,再来几个小菜便好。”白豌笑着说。“客官,那些人你们认识吗?”小二在讶异的目光下,放下一壶茶。“不认识。”白豌将其打发。石药童抬眼,正巧目光瞧见不远处草垛里的那对兄妹,以及几个山匪。那风尘仆仆观望模样,实在可疑得很。“他们跟了一路,我们真的不用报官吗?”“不用。”“话是这么说……”石药童只觉得有些无奈,“可他们再跟下去就到京城了。”凌书墨淡然拿起碗筷,朝着不远处的方向礼节性点点头。“既然阿白说不用报官,便不用。”许是正午到来,那对山贼兄妹竟然堂而皇之的跟上前来,出现在邻座。光头带着手下坐在旁边:“小二,那桌吃食算我们的。”凌书墨连忙拱手,举止有度,静态有礼:“不可。”白豌拽住他,小声:“你这么君子的和他们说是没有用的。”于是,其终于举起茶杯,拄着竹竿旁若无人的就那么坐了过去。手中排出三颗骰子,当场就要发作。“两位当家的,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劫财我没有,劫色我也没有。不过,咱们可以赌一局大小,谁输了就离对方八丈远如何?”旁边的凌书墨忍俊不禁,不愧是阿白。不论输赢,怎么算都不会吃亏就是了!可光头蹙眉间偷瞄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身旁碧玉少女狠狠推了他:“哥,说啊!”周围人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身穿兽服,身带刀械石斧的汉子,也有如此扭捏作态的时候。好半天,这人才不可思议的道了句:“我不想赌大小……想拜哥哥为师,学习丹青。”“找别人吧!我担不起。”白豌严词拒绝。从头到尾,连理由都不听,姓甚名谁也不愿意问。“这……”光头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快的拒绝。他犹豫了片刻,突然又怔怔的:“韩画师,那你真的不打算认我们吗?”语气中似乎有些焦虑,甚至还夹杂了几分委屈。白豌听出其中呼吸急促,稍稍皱眉。他绝口不提认识他们的事情,只是潇洒道:“这世上真没有那么多认识的人。”此时,茶肆已经将菜端上了桌。茶点,香气阵阵入鼻。“噌!”白豌已经决定起身,不再和这些人纠缠下去。对面少女只觉得心里不安,将一小块巾帕打开,里面有个小石块推到他的面前。那些东西表面粗糙,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其中还有一些颗粒混杂。“这是什么……东西……”白豌触及到沙砾之时,声音稍稍有些颤抖。那人支支吾吾:“你若是不认我们也可以。但是,这是你当年留下的,得还给你。”白豌怔了一下,摸索中将石块放在口鼻前轻嗅。突然,闻到了些许墨香气味,顿时只觉得心里阵阵发酸。“难道是……这种东西竟然还留着?”那年的西洲到处都是干燥的土窑,周围黄沙漫漫。他救下了米肉客栈那几个差点被害的孩子之后,自己也险些被屠,便一起躲进了土夯洞窟之中。大赢如此盛世,竟然还有人相食的恶行。他悲愤交加之下,在墙上画下了《万里民渊》的部分小样草图。光头稍稍颔首:“当时虽然才住了几日,但是你把所有的干粮都给了我们。还说,你要以画上达天听,会回来的。”二人几乎是前后不一的:“我们等了很久,最后忍不住才出去,刚好官府开仓放粮了。”“那幅草图,后来被大家敲了下来,藏着至今。”他们将那不值钱的壁画草图收藏至今?整整六年!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震撼。毕竟那幅画,算是他画师生涯的飞跃。之后,再也没有作出比其更撼动人心的佳作。大起大落,已成过往。他也不是那种完全放不下的人。“你们守着它……等了很久?”此时,白豌心顿时便软了下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瞧这人已经有了动容和软化,石块被紧紧握在手心。光头和少女直接猝不及防的拱了拱手。白豌完全看不到这对兄妹的行为。他只是稍稍一黯,又想起了那一排排挂着的米肉,还有手中画的过往。……在那漫漫黄沙之中,有那么几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孩子,衣衫褴褛的看着他。“哥哥,你会回来吗?”“我们都会等你的!”……白豌握着手中物件,停顿了片刻,悄然笑笑。“其实韩某已经能做的,九死而无悔……”用五年的失忆,废掉的右手,还有前半生宫廷画师的生涯。对面二人直直的盯着他,笑若春花的握着那手中的石块,了然间点了点头。“哥哥……你这是认了?”这句词似乎久远到无法想起。“别这么叫,我会折寿。”白豌闻言,一下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当兄长浑厚的成熟声音,怕是能和自家妹妹演个父女。“我如今姓白,单名一个豌,也就是采薇草的那个。”他悄然笑称。此时,所谓不认已经没有了意义。从一开始,他们几人就一直没有忘却过窑洞里躲避屠戮的那段时日。白豌一向:()痞子,你给我站住!